“这是我欠他的。”风把她红纱吹起一点，露出尖下巴，还有一滴泪。

聂惊蛰看到她嘴角的那滴眼泪，觉得罪孽深重。

冬至的死，他并不怪程瑞瑞。他了解这是冬至的选择，而他尊重他的选择。

聂府其他人对程瑞瑞都心生憎恶，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害死了聂冬至。

包括在门口一直观望这场婚宴的墨卿仙。

她扶着门沿任凭蛋蛋搀着她，她看似平静，人却没有半点力气。

她还记得在王府门口，聂冬至跟她说，遇到危险叫聂冬至，我一定会来。

你撒谎，我都喊了好几天‘聂冬至’，你都没有出现。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分明说过要下次见面会带我去吃饭。你是不是舍不得饭钱，才一直躲起来。

没关系的，不请客也可以，你躲着我也可以，请你一定要在某一个地方活着。

“一拜天地！”

赤红的眼睛堆积着愤怒，眼眸中的程瑞瑞正缓缓弯下腰，她死死咬着嘴唇，却压不下心头之恨。

“公主，您流血了！”蛋蛋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担心的帮她擦。

墨卿仙抓住她的手，冷冷的说，“不用了。我们回去。”

“公主……”蛋蛋跟着她，刚刚连路都走不动的公主，怎么一下子健步如飞，她都追不上了。

墨卿仙告诉自己，现在皇兄为了程瑞瑞已经陷入魔障，母后还被关在天牢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处死，她绝对不能倒下，她是最后的希望。

在宫闱中，程母泪流不止，瑞瑞是她费尽所有心血，连带对墨卿东那份一起爱着的孩子，一想到往后她将会面对一块牌匾过一生，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皇后驾到！”通传的嬷嬷秀一嗓子。

很快封小七就来了，她行动不便，只能坐在椅子上安慰程母。“母后，你别难过了，事情已成定局。”

程母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瑞瑞以后都是一个人。”想到这里她更加难过，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瑞瑞才十七岁，就被剥夺幸福的权利。

封小七拍着她的后背，面色凝重。程瑞瑞犯的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连她都没有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更别说墨卿东。只是手足相残，最难过的肯定是他们的母亲。

从她有了身孕以后，更明确这点。

“母后，别哭了。也许过几年皇上就会想清楚。”她说的话也只是安慰话，程母和她都明白，墨卿东才不会轻易放过程瑞瑞。

封小七见她哭得伤心，还是决定去找墨卿东求情。

她穿过层层拱门，来到御书房，那边的宫人说，皇上去思明殿会客。

小七又赶去思明殿，她挺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很不容易，没几步就气喘吁吁，眼睛都有点糊。

她远远看到墨卿东再和什么人说话，似乎是和一个女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头隐隐作痛。

墨卿东看到她走来，脸上的笑容凝固，还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让封小七很受伤，她就像被钉住了，站着原地不知所措。

她都忘了，自己都是失宠的身份，怎么去帮程瑞瑞求情。

和墨卿东谈话的女子发现帝王不寻常，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封凰？”那名女子十分熟络的朝她走来。

小七闭上眼睛，疲惫的睁开，才勉强看清楚女子的容貌。

和自己相似的蓝眸，以及纤长的睫毛，肤若凝脂，身上穿着封国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上面还有锁片，走两步能发出动人的响声。

竟然是，封蓝！

大漠第一美人之称的她。

小七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上，虽然早就知道父皇准备将另一个女儿送来和亲，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人会是封蓝。

“你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吗？”封蓝脸上笑吟吟，还帮小气把额头的虚汗抹去，“呀！肚子都那么大了！”她惊讶的捂着嘴巴，伸手要去摸她肚子。

小七下意识的躲开，眼中充满戒备。

蛇蝎美人说的就是她！徒有一张美丽的外表，每天做的都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封蓝看到她躲避的动作，嘴角那抹动人的笑容也更加明艳，她体贴的帮小七整理衣襟，笑着说：“我才刚来，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别怕！”

封蓝和封凰从小就不对盘，封蓝觉得自己漂亮，各方面都不比她差，为什么父皇就只喜欢她。

偏偏封凰又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她就把气都散在封凰体弱多病的妹妹封小七身上。

几句话的功夫，墨卿东来到她们面前，他甚至没有看小七的脸，气势如虹：“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乱跑，回去！”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重。

小七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分明是皇后，为什么要唯唯诺诺？她抬起头，不重不轻的回答：“是臣妾打扰皇上和封蓝的兴致了！可我还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太后她……”

墨卿东打断她，用冷厉的眼神盯着她：“你一定要惹朕生气吗！”他头一扬，怒目圆睁：“回去！”

封蓝的表情已经从许久未见的姐妹情深变成街头小巷看夫妻吵架的好事路人。

小七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宫里毫无地位，咬咬牙，寸步不让，“我还没说完！”她竭尽全力喊出这句话。

墨卿东被她难得的勇气怔住。

小七趁机把该说的话一股脑全说了，“长此以往太后的眼睛肯定会瞎了，你找机会去看她。臣妾告退。”说完，她也不管墨卿东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走，完全不像怀孕七个月的孕妇。

这就是求生的意志力吧！

小七万万没想到，自己走出一丈远，刚送一口气，就被人抓住胳膊，然后整个人原地转了半圈，笔直的撞入身后人的怀里。

好痛！墨卿东的胸膛变得好硬，跟钢铁一样。

她正打算说几句求饶的话。

却看到一丈远的地方站着露出惊讶之色的封蓝，还有她身边嘴巴抿成一条线不爽的墨卿东。

小七的脑子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墨卿东在那边？那抓着她的认识谁？她现在撞在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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