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忆心很清楚，林贤既然这样说，那她八成问了也只是自找伤心而已。

可她平时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犯起倔来最要命。

她伤心也要伤个明白，伤个彻底。

她拿过手机，翻开通话记录，看着里面满满的“贺铮”，心脏猛然抽痛起来。

她点下呼叫键，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响了不到三下，停止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稍后……”

原忆心脸色刷得一下白了下去，一双眼睛蓄满破碎的恍然。

牙齿咬住嘴唇，她又一次拨通贺铮号码。

这一次，几乎是刚接通，就被切断了。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女声传入她耳朵，“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就像是在嘲笑她的犯傻。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林贤不忍心再看，挪开了自己目光，交叠的双手互相用力捏着。

原忆心缓缓放下手机，保持着僵硬的动作几秒钟，又低下头，手指飞快的输入起来。

她输入一行字，微微顿一下，又全部删掉，再输入，再删掉，如此反复几个来回，终于下狠心一般的按下发送键。

发出去的只有短短一句话。

【周末我们还回山水园吗？】

不过一分钟的等待，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掌心传来的震动，令她突然没来由的想躲。

解锁屏幕，点开新消息，是一条五秒钟的语音。

五秒钟，对于“回”或者“不回”，都太长了。

原忆心把手机凑到耳边。

前两秒是什么都没有的沉默，接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爱你，但是我不需要你。”

原忆心如同忘记了该如何反应的人偶，愣愣保持着听语音的姿势，纹丝不动。

热水壶突然发出尖锐的汽鸣声，听上去竟够这股莫名的凄厉。

她木然转过头，看了看还在不停吐出水蒸气的热水壶，然后看向沙发上，正在等着她接受现实的林贤。

那双透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沉痛，还混杂着震惊、不解、无措，压得林贤几乎无法呼吸。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阿铮……他说什么了？”

话音刚落，她看见原忆心突然落下一滴泪。

她抿了抿唇，准备迎接她的嚎啕大哭与疯狂质问。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合情合理的宽慰说辞，甚至楼下还等着两位保镖，一旦情况失控，他们就会上来帮忙。

但是，林贤预想中的情况，全都没有发生。

原忆心被自己眼泪吓到了似的，抬起袖子快速擦了一下，用通红的眼眶看着林贤，甚至还对她扯出一抹微笑。然后她拿起钢笔，快速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中英文都有。

结束后，她看着自己的签名怔了一会儿神，约莫五秒钟，又重新动作起来，盖好钢笔，连文件带笔一起往林贤面前推了推。

她的平静，反倒让林贤有些不知所措。

“你——”

“林小姐，”原忆心轻声打断她，“我马上就去机场，但是不需要你的机票，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林贤看着她，半晌，虚弱无力的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原忆心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林小姐，很抱歉，能不能请你先离开？你放心，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我这就走。”林贤惶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高跟鞋，用力往自己脚上套，偏偏总是不对，套了好几下才勉强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