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言失踪后,房州的危急情况每况愈下,李岸率领的援军迟迟不到,房州更是被平昌王和平南王的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李正华日日嚷着要回京城,只剩下李敬安和周瑞庭率领着剩下的部队苦苦守城,楚昭阳养的二十万军队此时都远在千里之外,如今便是想用也没法调集,没有一个援兵,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房州只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王爷,您身份尊贵,您先跟着我们撤离此地,我们护送您回京城。”追风提着剑快步走进楚昭阳的书房道“房州马上就要守不住了,您若是落入敌手,难免他们不会对您下手,世子当日吩咐过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护您平安回京。”
楚昭阳穿着一身紫色绣着金色祥云龙纹的衣裳背对着追风站在窗前,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抚弄着从窗外伸到屋里的花枝,发间束着金冠,腰间挂着象征着平阳王身份的玉佩,满面的从容不迫、风轻云淡,像一幅好看的水墨画儿一般,仿佛将面对的不是将要城破为俘的局面,而是要去参加宫宴一般。
“本王既然受封平阳王,驻守房州城,那就要与房州百姓同生共死。”他猛地转过身来,随手拿过桌上的宝剑,大步走到追风面前,手一扬,一块黑色的令牌出现在他的手里,上面篆刻着黑影二字,这竟是黑影骑的令牌!
“追雨卫听命,随本王,出城迎敌!”
房州军节节败退,终于退至城下退无可退。
一个又一个的平昌军爬上了城墙,冲进了这座近百年不曾有战事的古城。
战争的硝烟战火终于在房州城内点燃,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整座城池显得凄冷至极,死气沉沉。
“退入城内!”周瑞庭大手一挥扬声道,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攀上了城楼,再在此负隅顽抗就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如撤入城中,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李敬安在一片慌乱中勉力保持着镇静,他一边护着身后吓得惊叫连连的李正华,一边指挥着士兵撤退,眼看着身边的敌军越来越多,他的心也随着越来越沉重,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能突围入城已属不易,何况还得护着身后身无长物、吓得连剑也拿不稳的李正华?但他一直用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李正华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无论如何,这个拖油瓶还是跟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哥哥啊,绝不能丢下他不管。
李敬安和李正华都身着与普通士兵不同的银甲红披风,一看就是将领,自然更吸引敌军士兵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士兵围到了两人身边,李敬安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凌厉的剑招渐渐变得沉重缓慢,身上也挂了彩。
“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是淑华夫人的亲侄子,你们放过我我们李家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钱,你们想要什么我李家就给你们什么······”李正华看着渐渐逼近的满面杀气的士兵,吓得两腿都软了,只好靠着李敬安抓着自己衣领的力气勉强站着不至于狼狈的跪在地上。
“二哥!”李敬安喝道“没用的!他们要杀的就是姑母,你求他们有什么用处!”
周遭的士兵闻言倒是大喜,没想到一下子就逮着了淑华夫人两个嫡亲的侄子,若是能杀死一个就能被封为千户侯,一步登天了!眼看着敌军的招式越来越凌厉,人数也越来越多,李敬安在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声,看来今日自己要跟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哥命丧房州城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带着似要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从房州城的主干道上传来,一阵惨叫也传了上来:“是黑影骑!”
白辛言失踪的消息虽然被楚昭阳封锁,可李敬安三人却是知道的,听到下头的喧闹声,李敬安心内一喜,黑影骑!难道是白辛言回来了?!想着,李敬安又重燃了希望,手上的长剑再次舞的虎虎生风,一剑下去必有敌军死伤,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再敢轻易上前。
此时奔驰于房州城各条街道的确是黑甲黑马的黑影骑无疑,可领兵的却不是前几日白衣胜雪的镇国王世子白辛言,而是一身紫衣雍容贵气的楚昭阳。楚昭阳一匹汗血宝马一马当先,手中长剑杀气腾腾,平日整日里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俊脸也难得变得十分的严肃,房州城的士兵们也是今日才发现这位天下皆传不管事的闲散王爷居然身怀十分厉害的武功,竟几步就跳上了城楼!这份轻功就算是追雨卫里轻功属于上乘的追风也只能甘拜下风,没想到这位纨绔王爷才是真真正正的扮猪吃老虎,追风看着城楼上那抹所向披靡、如蛟龙般的矫健身影默默的腹诽。
“怎么回事?!”楚昭昌看着渐渐从城中退出的士兵们不禁十分奇怪,打马上前随手抓过一个刚从城中连滚带爬跑出来的士兵沉声问道。
那士兵似乎被吓得魂不守舍,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三个字,楚昭昌附耳上前,总算听清了那三个字。
黑影骑。
怎么可能?!白辛言明明被楚昭安打下了绝命崖十有八九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有人还能指挥黑影骑?!如今天下能指挥黑影骑的应该只有白辛言和镇国王妃赵氏,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人?!
“皇兄!你快看!”楚昭南指着城楼惊道“那是谁?!”
楚昭昌放开那个快被自己掐断气的可怜士兵,眯起眼睛楚昭南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城楼上出现了一抹紫影,那紫影以一敌十毫不费力,不过几下的功夫就把城楼上的数十士兵打得七零八落,还有的直接就被他踹下了城楼,当场摔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惨不忍睹。
“是楚昭阳。”楚昭昌咬着牙狠狠地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指挥黑影骑的本事,平日里真是小看他了!”
楚昭南眼看着战局渐渐变得不利,急忙说道:“皇兄,现在该如何是好?”
看着从城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黑影骑,楚昭昌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虽然对付房州军绰绰有余,但对上黑影骑却实在是自不量力之举,只好看着房州城这只煮熟的鸭子生生飞走了。
“鸣金收兵!回营!”
“查清了?”楚昭阳疲惫地倚在宽敞的椅子里,眉梢似乎都带着浓浓的倦意“李岸死到那里去了?”
追云恭敬地回道:“李岸率领的十五万援军在过江时被平安王埋伏在那儿的的一支军队伏击,死伤极为惨重。而且,军中还有一位将领在半路上叛变,同李岸大战一番后投奔平安王去了,如今这支援军只剩下了不到六万残军······”
楚昭阳一掌狠狠的拍到了桌子上,上好的紫檀木桌子被他生生拍出了裂痕,桌子上的一支笔洗被震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现在何处?”楚昭阳冷声道。
“他如今正率着这支残兵往房州来,最晚明日晚间就要到了······”追云回答道。
楚昭阳的凤眸里写满了厌恶之意,这么一支残兵来干什么?房州的粮草本就不足,原本还指望他们,现在看来他们不吃自己的存粮就算不错了,去哪里指望他们支援粮草?
“十五皇叔,为了何事大动肝火?天干物燥,肝火旺了可没好处,到时候病入膏肓可别怪侄女儿没提醒您老人家。”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出现在半开的窗外,眉眼如画,身姿轻盈,显然武艺十分高强。
“你谁啊?”楚昭阳心情正坏着,此时说话的语气自然不可能像平时那般和蔼可亲,恶劣的语气仿佛吃了火药一般。
“这普天之下,能开口称您一声十五皇叔的能有几个?”楚清州轻盈地挑了进来,朝着楚昭阳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楚清州给十五皇叔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