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喧嚣了整整一日的京城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宁静。漆黑的苍穹乌云密布,唯有一轮如钩的残月在重重的云后若隐若现。
在家里听了一日一夜厮杀声的百姓们纷纷悬着心进入了梦乡,劳累了一日一夜的天策军将士们则直接在街道上寻一处空地抱着自己的兵器和衣而眠,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的性命自然是比一夜安眠重要得多。一时之间,远远看去京城之中一片漆黑,只能看清城楼上熊熊燃烧的火把。
镇国王府深处的一处小院落中,穿着一身黑色锦衣的楚清州正坐在桌子后面捏着一方玉佩愣愣地出神,从外面轻手轻脚进来的楚玖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主子看来真的对白家世子上心了,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断袖?
“都安排好了?”楚清州头也不抬地问道。
楚玖回过神来,赶紧拱手道:“回主子的话,都安排好了,京戍营和羽林卫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把那些想要投靠平安王的人通通杀了吧,既然有了异心留着也没用。”楚清州一边轻轻用手指磨挲着手中的玉佩一边淡淡说道,语气平淡的仿佛不是让楚玖去解决上百个叛乱之人而是去给自己倒一杯茶一般。
楚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办事向来干净利落,从不留下后患,因此也不觉得惊吓,又应了声是后便要下去执行。这时,身后的楚清州叫住了她:“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全城搜捕太后,最好可以活捉,如果做不到,就杀了吧。”声音依旧淡淡的,仿佛他口中的太后不是自家父皇的生身母亲、自己的皇祖母一样。
楚玖下去之后,楚清州阖上双眸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一只手抬起捂住了双眼,当日赵氏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和离,休书,四皇子,白辛言······
又想起了当日那个风华绝代、白衣胜雪的人儿,楚清州的心里又是一痛,接着,他的眼底精光一现,如果自己依靠自己之力得到了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如果白辛言也恢复了身份,如果他只要她做自己唯一的妻子······那王妃应该就不会再如此讨厌自己、讨厌皇家了吧?
“怎么回事?城中怎么还没传来消息?”楚昭安强打着精神坐在主位上,下头的一干幕僚降临也都个个满脸疲色,整整一日一夜未眠,有几个人还能神采奕奕?
听着楚昭安不善的语气,马上就有人上前恭声说:“王爷莫急,怕是时间还早。”
众人自然听出这只是讨好楚昭安的说辞罢了,“时间还早”?再过一会儿只怕天都要蒙蒙亮了。可这些话只敢在下头低着头默默腹诽罢了,哪里有人敢说出来?
楚昭安冷哼一声,又问道:“平昌王兄和平南王兄那边情势如何?”
“回王爷的话,平昌王和平南王殿下如今还在攻打房州,倒是两位世子,攻下渝州之后又发兵一举拿下了惠州,两位世子智勇双全,前途不可限量。”幕僚恭敬地拍着楚昭安的马屁,他深知楚昭安素来冷漠无情,唯一看重的就数楚轻飏和楚轻琰,此时说几句他们二人的好话有益无害。
这时,门口的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头跪倒在地,双手封上了一封被折得皱巴巴的信笺,用发抖的声音说道:“王······王爷,太后娘娘的加急密信。”
楚昭安接过密信后,他的心里顿时涌出了强烈的不安,莫非,京戍营和羽林卫已经······不可能,楚昭宁如今卧病在床奄奄一息,镇国王妃一个弱女子率天策军守城一天一夜也累得不轻,他们怎么可能会察觉到京戍营和羽林卫的事情?
“王爷!”又有一个侍卫匆匆的跑了进来,双手奉上了一封撒着金粉的黑色信笺,黑色的信笺上用金粉张扬的泼洒出了诡异的花纹,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诡谲“方才有人在大营门口发现了这封信。”
楚昭安狐疑地接过,心里的疑问并不比这一干下属少多少,展开信纸,迅速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楚昭安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看罢他反手把信拍到了桌子上,可怜那张桌子无辜受难,被生生拍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成了一堆废木头。
“楚清州!”楚昭安咬牙道“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