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白辛言回首哭笑不得地遣散了身后想要跟着去百草园看热闹的小宫女们,只命花瑶一人跟着伺候。
“你们就不要跟着了。”花瑶佯怒着倒竖了一双柳眉一边朝着她们别有深意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人太多了吵吵闹闹的,你们让姑娘和宁王殿下怎么好生叙话?”
胆子大的小宫女上前拉着花瑶的胳膊眨着眼镜笑道:“那就全靠花瑶姐姐了。”
白辛言见状无语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自己提着长长的裙摆迈出高高的门槛走了出去,花瑶见状赶紧追了出去,临走还不忘自信地拍了拍那小宫女的手表示没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朱红的宫墙之间,明黄的琉璃瓦之下,湛蓝的苍穹之下,周遭的宫女太监们见了白辛言都纷纷悄声笑着低下头去,远远看到他们的也三两成群地小声议论起来。
白辛言:“······”
花瑶怕她见此心情不好,赶忙笑着向她解释道:“姑娘千万不要多想,她们不过是······”
白辛言摆摆手,道:“无妨,我还没有那般小心眼。再说,我明白他们也都是好意。”
朝阳宫离御花园并不远,两人走了不多久便到了百草园外,两人刚在百草园门外站定,轩辕文轩手下的一个侍卫便强行把花瑶“请”出了去,只留下了白辛言一人。
白辛言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只好自己提着裙摆走进了百草园。
甫一进百草园,白辛言就被面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明明已经是寒风阵阵的天气,自己的身上还披着毛绒绒的云锦披风,可面前却是一幅灼灼其华的绚烂夺目的春日景象——轩辕文轩不知从何处寻了这样多的粗壮桃花树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它们在入冬的季节里竟然都开了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白辛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美得如同幻境一般的场面也不知他计划了多久,也不知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一切布置停当。
慢慢走进桃花林的深处,桃花映,桃花梦,桃花树下桃花人粉面娇红。
片片粉色悠然而落,仿佛在地上铺成了一层柔软芬芳的地毯,绣鞋踏上,仿佛仙子落凡尘,步步生花。
寒潭边上也被种上了一圈桃花树,寒潭边,花树下,一身雪白轻薄锦缎衣衫的轩辕文轩卓然而立,墨发白衣,卓然而立,绣着仙鹤青竹的衣摆无风而动,仿佛扯下了天边最纯洁的一片云彩裁剪做成的。
桃花临水,单薄的轻粉色仿佛片片上好的软烟罗,漫天漫地的灼灼芳华。
白辛言轻手轻脚地走近,轩辕文轩应声回首,面上笑意淡淡:“你来了。”
“嗯。”白辛言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鹅黄色云袖下的手蓦然收紧——她当日带领着千军万马在沙场上厮杀时尚且没感到紧张,却在此刻感到十分紧张。
“想好了?”他的声音里仿佛都带着灼灼的华光,绚丽夺目,光华千丈。
“嗯。”白辛言应声道。
轩辕文轩忽然弯眉笑了,笑容清浅,绝色惊艳,几乎要压过满眼的艳丽桃花,他笑:“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这三日的答案了。”
白辛言咬咬唇,深深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过了一会儿,她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她仰起小脸,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直视着他的眸子,慢慢说道:“我愿意。”
轩辕文轩闻言愣了一下,接着笑意更深,仿佛倾世桃花在一瞬间盛开,柔柔的阳光明晃晃地照了下来,照亮了他原先还有些许阴霾的俊美脸庞。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他向她慢慢伸出了手,修长纤白、骨节分明的手完美无瑕,白辛言这才发现他的手里一直握着一把扇子,他将它递到她的眼前,说道:“我已经将它画好整整五年了,今日终于可以把它亲手交给你了。言儿,你可晓得我有多欢喜?”
白辛言垂眸接过,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子,他看不清她的眼神。她缓缓把它展开,上好的雪白缎面上细细地画着满满的灼灼桃花林,天地之间却是细雨朦胧,好一幅烟雨桃花。
桃花绘成扇,桃花扇,青丝转,浮生一梦醉一世,入梦却寒。
“还有这个。”轩辕文轩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支莹莹的碧绿,是一支用上好的玉料雕成的玉簪,簪头上雕着精美的花样——是两人当日在街边小铺子上买下的那支廉价的玉簪花样“你当是晓得我们南越规矩的。”
白辛言轻声嗯了一声——南越风俗,即将成亲的男女要互换信物,男方要送给女方一支发簪,象征着共白首,女方则要一般会给男方亲手绣一个装着相思豆的香囊,看轩辕文轩这个架势,只怕自己一会儿回去就要开始着手绣香囊了。
“言儿。”轩辕文轩伸手轻轻把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她清香的青丝上,他感受着鼻间萦绕着的发香,慢慢闭上了双眸,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今天一定是我今生最欢喜的一天。”
白辛言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暖,心里却五味杂陈,为何此时自己心里想的却一直是他?
她苦笑着默默宽慰自己,罢了罢了,有何不同?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母妃点头同意,嫁给谁又有什么所谓呢?阖上双眸,她把脸埋进了他的怀,双手慢慢环上了他的背。
天地之间桃花绝艳,一双璧人相依相偎,这幅景色美的如梦似幻,此时发出任何声音仿佛都是对这一幕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