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颜隐约觉得此时的顾承熙有些奇怪,她拱手拜了拜,“那好,属下告退。”
司夏牵着她的马在宫门口等她,沐夕颜小跑着跑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干脆地翻身上马,她调转马头看了袁成一眼,道:“袁成,你和官岽把人带回营地,休整一下后你俩来左丞相府找我,请你们喝酒!”
沐夕**着马奔驰而去,她不相信程庭之说的话,他一定是在骗她,一定不可能!她要回去问问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左丞相府门口,沐夕颜勒住马,不敢置信地看着府内府外飘飞的白绫,她翻身下马,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司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军。”
“走……先进去!”
管家都安听见声音迎出来,看见银甲披身的女将,揉了揉眼睛,道:“大……大小姐?”
沐夕颜抓住他的手臂,“是谁?”
“大小姐……是……是老爷!”都安泣道。
沐夕颜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朝着正厅跑去,银甲碰撞的声音让厅中的人都回过头看着她,沐夕颜一个一个看去,有些人还是熟悉的模样,有些人只觉似曾相识,还有些人她并不认识
沐夕昊从地上站起来,哽咽道:“阿姊,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沐夕颜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沐夕昊,眼眶一湿,她抱住沐夕昊,“你长高了,也长大了。昊儿,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来琴琴,这是我阿姊。阿姊,这是我妻子储琴琴。”沐夕昊从地上扶起储琴琴,道。
储琴琴福了福身,“弟媳见过阿姊。”
沐夕颜扶起她,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缓缓上扬,“嗯,昊儿这是当爹了?昊儿,你先回去吧,我想和父亲说说话,所有人都走吧。”
都安最后离开,刚要出门,沐夕颜示意司夏关上门,叫住都安,“安叔,您留一下,我问您点事儿。”
都安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沐夕颜缓步走到他身边,道:“安叔,你在家里多少年了?我记得,好像从我记事起您就在家里了。”
都安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小人自打老爷与夫人新婚就在府中了,那时老爷还未位极人臣,夫人也还……”
沐夕颜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问您,昔日母亲生产,我与昊儿,究竟谁先出产房?”
都安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在那里,沐夕颜紧紧地盯着他,手不自觉地握在剑上,程庭之告诉她,为她接生的产婆在程家曾经说漏了嘴,说先出产房的是公子,而后对外却说的是女孩儿是阿姊。
沐夕颜咬牙又问了一遍,手中的剑突然出鞘抵在都安喉咙上,“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况且我既然来问你,就自然是知道了什么的。”
都安缓缓跪下,对着沐子凡的灵柩叩了三个响头,才颓然跌坐在地,道:“小姐既然都知道了,原本是回来兴师问罪的吧。是,当初先出产房的公子,后来大夫说公子体弱,老爷和夫人就商量对外称小姐您要长于公子,以便……”
“以便所有的苦都让我吃,所有的好都是他的,是吗?以便我无时无刻不让着他,无时无刻不照顾他,是吗?”沐夕颜身形一个踉跄,反问道。
都安闭上眼没有说话,沐夕颜突然笑了笑,泪水融进了笑容中,她缓缓收起剑,推开门的手不停地发颤,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沐夕颜转头一看,都安已经撞死在了柱子上。
沐夕颜闭上眼,她今天已经见了够多的血了。
沐夕昊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听她的话回房去。沐夕颜淡漠地从他身侧走过,沐夕昊茫然地看了储琴琴一眼,唤道:“阿姊?”
“闭嘴,滚开。”沐夕颜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是她在战场上时方才有的凶狠,“我不是你阿姊。司夏,我们走。”
帝都最繁华的长街此刻也是萧条无比,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沐夕颜失魂落魄地走在长街上,身后跟着牵着马的司夏。
沐夕颜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时候,她总以为自己是阿姊,就应该让着弟弟,应该保护弟弟,应该懂事一些,她从来不和弟弟争什么东西,哪怕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