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苏眉一路追着明镜山庄的余党到了深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从她的追击中逃了出去，没了踪迹。

浮屠盛起一碗粥放在她面前，柔声道：“好了，莫要白白气坏了身子，先吃些东西。”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论怎么样都难以将明镜山庄的人一网打尽，每次都让他们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出！”苏眉重重地将碗放下，“他们是生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浮屠夹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她碟子里，道：“你为何独独要对明镜山庄的人赶尽杀绝？”

苏眉一愣，嘴角习惯性浮起一抹风尘的笑，“主上交代的任务我有资格问为什么吗？何况，我还不知道当初明镜山庄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

浮屠抬手抚上她的唇，语气轻松道：“也许他们也没有资格问为什么吧，日后不许这样笑了，我不喜欢。”

听着他有些霸道又孩子气的话，苏眉笑了笑，眼中亮晶晶的，“好，不笑便是了。明镜山庄的人愿意进山自寻死路就让他们去吧，吃完饭后你随我去了结个人。”

“我去就行了，你回分舵休息一会儿，得手后我来找你。”浮屠揉了揉她的头，笑道。

“姜国愿世代臣服于大宣治下，以求大宣庇护。”江奚晨站在金殿之上，一字一顿道。

沐夕颜抬头看去，原本他和顾承熙都是习惯于意气风发的人，只是此刻与王座之上的胜利者相比，他的背影更为落寞。

景泰五年夏，姜国摄政王江奚晨至大宣帝都代姜国国君向大宣称臣，大宣元帝下诏封姜国国君为姜和王，摄政王江奚晨为恭顺侯，赐居帝都。

沐夕颜闭着眼听完了宣诏官的话，分明是刺入骨髓的羞辱，还偏偏要以赏赐的姿态施予。

“晨王。”散朝后，沐夕颜急急地追上江奚晨，见他在人群中停下等她，面上依旧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她的话又一下堵在了喉咙里。

江奚晨弯了弯嘴角，顾承熙不放心他回到姜国，说是赐居帝都，不过是变相的软禁罢了，但至少他还留了安儿一条命，姜国没有顾承熙这样的帝王，也没有沐夕颜这样的忠将，怨不得谁，“沐元帅忘了，我已经不是晨王了。”

沐夕颜皱起眉，几欲张口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只能笑了笑，道：“可愿同我喝一杯？”

“求之不得。”

月娘将酒送进小阁，含笑看了沐夕颜一眼便退出了隔间，江奚晨合起折扇，道：“上来时似乎瞧着那帮忙的男子有些面善，像是袁将军。”

“由他去。”沐夕颜还在想着月娘那个意味深长的笑，顺口应道，“他可能是嫌校尉做着不舒服，想去替黑甲军扛旗吧。”

江奚晨轻笑了一声，道：“你带兵真的很有趣。”

沐夕颜收回神思，斟满两杯酒，道：“带兵之人最有趣的事还是应该在疆场上。军中之乐，简单，直接，没有一杯酒理不清楚的事情。”

江奚晨拿起其中一杯，浅呡了一口，赞道：“好酒。不过我看你今日邀我同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晨……”沐夕颜话已出口半句又生生噎回喉中。

“叫我子辰便好。”江奚晨看出她的为难，浅笑道。

沐夕颜仰脖翻腕，一杯酒已尽数下肚，她呛了一呛，脸上泛起红晕，江奚晨递过手巾让她擦了擦，沐夕颜看着他想了半晌，道：“乌幽台久无人居，你若是有什么不便，自来将军府寻我就好。”

江奚晨笑出声，点头道：“从前倒未曾想过，有一日会在你沐元帅的庇护下过活。”

“我并非那个意思！”沐夕颜着急地解释道。

“我知道。”江奚晨左手握拳置于唇边掩住笑意，“你忘了你从前说过，再不敢与我逞口舌之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