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池塘边，侍女雅儿将鱼食递给程卿悦，道：“王妃，您与王爷回京，不去府中看看吗？”

程卿悦洒了几颗鱼食看着长的极好的锦鲤浮上来抢食，叹了口气，道：“回去又怎样，不回去又怎样，还不是给自己添堵。家中姐妹谁不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王爷什么时候休了我，爹娘怕是觉得脸都让我丢尽了。”

雅儿自知失言，低下头道：“王妃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罢了罢了，你也是好心。”程卿悦将手中的鱼食一把撒在池塘中，眉头轻轻皱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走，回去吧，没什么意思。”

雅儿上前扶起她，担心道：“王妃的头疼可是又犯了？要不要叫大夫？”

“不必了，我回去躺一躺就好了。你去吩咐管家，我虽不回家，年礼却是少不得的，否则，不定被说成什么呢。”程卿悦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你机灵些，估摸着王爷要回来了便叫醒我。”

沐夕颜去宫中接顾昀昱，免不了又要碰上吴湘芷，还未出正月，吴湘芷就打扮的十分素净了，仿佛丝毫不担心会惹得顾承熙不快，“沐相来了？太子与升平去给陛下请安了，沐相没碰上？”

“许是错过了吧。”沐夕颜应了一声，突然想起春猎之事，“月初便是春猎，娘娘可要随驾？”

“难不成本宫去了，沐相便不去了？”吴湘芷轻笑了一声，自嘲般摇摇头，“本宫没有那么不懂事，陛下只想沐相随驾，本宫何苦去讨那没趣，本宫会在春猎前称病留京的。”

照理说，吴湘芷若是称病，那就该是身为贵妃的吴湘沅随驾，沐夕颜犹豫了一下，道：“臣想说的是，不仅娘娘不要随驾，后宫中任何人都不要随驾。”

“沐相这是要独霸陛下吗？”吴湘芷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可看见沐夕颜严肃的神情，想到她与她们这些笼中的金丝雀不一样，她心中一沉，“沐相你的意思是……”

“臣没有任何意思，娘娘也什么都不知道。”沐夕颜打断她的话，微微一笑，“既然昱儿去了主上那儿，臣便告退了。”

沐夕颜当然不希望任何后宫嫔妃随驾，否则一旦乱起，还要分出心思来照顾她们，只会拖住大军后腿。

看着沐夕颜穿着一袭剑袍的背影走出凤栖殿，吴湘芷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流云，冷声道：“栖霞，去给本宫传太医院院首来！”

看着太医院院首离开，吴湘芷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倚在美人榻上闭上了眼。

宁王宫中，浮屠与宁王一起看着沙盘，道：“王爷善战之名天下人人皆知，届时只要我们迅速占领周边几城，闪击帝都，天下就尽在王爷手中。”

安藏微微一笑，“这是自然。王爷可是在沐夕颜之前大宣唯一的战神。”

顾承赫淡漠地看着集山川河流于一体的沙盘，身边两人的谈话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皇兄，你不是将这山河看的比万物还重要吗，我就要让你看着这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出发当日，沐夕颜一袭素色软甲，腰间挂着九龙鞭，在校场内找到段晚亭，“师兄。怎么样了？”

段晚亭转过身，道：“该走的已经走了，该藏的也藏好了，剩下的护驾的禁军已集结待命，就等着主上一声令下就可出发了。黑甲军呢？”

沐夕颜顺手抽出他的佩剑，清寒的剑光反射进她的眸中，她微微一笑，道：“天未亮就出发了，要先去玉华山布置。主上说了，一柱香后出发，师兄，此去离京，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生死。”段晚亭从她手中拿回剑，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可是那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总是会护你平安的。”

沐夕颜抿嘴一笑，转身回望大明宫，道：“圣驾一旦出城，许多人的生死就联系在一起了，谁又护得了谁呢？不过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那师兄也要答应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段晚亭点点头，“好。对了，小十八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璇玑回府照顾她，她从燕子巢也调了人来，再加上我的人，足够了。”沐夕颜从司夏手中接过马鞭和缰绳，“她是真的爱极了浮屠，连带着对这孩子也上心。只是难为我这做师姐的去替她见见那负心汉了。我先走了。”

春猎乃是大宣每年开年王室的大事，感谢天神赐福并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王室宗亲皆要随驾，顾昀和临行前突发腹痛，原本志得意满的吴湘沅只能留京照顾。

沐夕**马跟在顾承熙身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微微一笑，道：“主上，我算是以什么身份随驾同行呢？”

顾承熙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笑了笑，道：“朕的暗卫啊。”

沐夕颜轻笑出声，因为随驾的都是宗亲，她也少了些顾忌，“那我倒是该去找身黑衣换上了。”

“那给你师兄也找一身好了。”顾承熙见她心情不错，也没有主动提及宁王，只笑着拿段晚亭打趣，“说起来，你也有许多年没有到过玉华山了吧，可还记得些什么？”

沐夕颜偏着头想了想，道：“算起来还真是做暗卫的时候随你来过两次，之后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了。至于还记得什么，我隐约记得玉华山有种兔子，毛色极好，许多女眷都喜欢拿它的皮毛做衣服上的装饰。”

跟在后面的顾承焱抓着马缰一脸不悦道：“这年年春猎也不知有个什么意思，依我看，这老祖宗的规矩该改改了。”

身边的武王催马走到他身边，“四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当心让皇兄听见。”

顾承焱满不在乎道：“本王不过说了一个事实罢了，一次春猎劳民伤财，又没多大意思，何必呢。”

诸王都不再应声，这样的话无心人听过便也就过了，有心人听见大做文章也是有可能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他顾承焱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