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程秦阳，左笙像是被人卸去一身力气，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笙儿，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太妃见左笙的脸色有些苍白，赶紧跑过去，担心地扶着她。

左笙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母妃，笙儿这么做，你不怪我吗？”

太妃静默许久，兰姑姑见状，向听琴鼓瑟使了个眼神，三人退了出去。走在后面的鼓瑟还贴心地替两人拉拢了房门。

“笙儿，今日是你受委屈了。但若是你让步了，今后会受到他们更多的刁难。所以，这件事我不怪你。他虽然是我父亲，但就是他将我送进了皇宫，让我这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我恨他。可若是我当年能有你今日的魄力，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像是想到什么，爱妃释然一笑：“也难怪，痕儿说你有自保的能力，让我不要插手你的决定，只要照顾好你就行了。”

提到夜离痕，左笙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谢谢母妃。”

太妃摇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笙儿不想问问他和白汐儿的事情吗？”

“母妃，我相信他，他会给我一个解释的。”

“笙儿，母妃也相信痕儿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可这世上，有的事，虽然不尽如人意，却又不得不做，笙儿能理解吗？”

“母妃……是说白汐儿吗？”左笙的声音很沙哑，似乎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太妃有些慌乱。“笙儿，你也知道痕儿的性子，他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更别说是塞个女人到他身边。可他当年同意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就说明白汐儿身上有痕儿很需要的东西，而且那件东西痕儿必须拿到。这也是父亲为什么将白汐儿放在身边抚养的原因。”

“你也看到了，我也好，痕儿也好，其实和白家的关系都不好。白家野心太大，一心想控制痕儿。可痕儿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从不愿意受制于人，于是父亲才会提前找到痕儿需要的东西，将其控制住，用来挟制他。”

“我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难过，可……”

左笙打断她的话，浅浅一笑。

“母妃，我知道了。可你也看到了，白老太爷对我哪里都不满意，可我如今的身子越发重了，我不想怀着孩子，一边防着白汐儿的算计，还要一边防着白老太爷的暗害。所以，等王爷回来再说，可以吗？”

这是她对太妃的让步，也是对夜离痕的信任。可是，没人知道，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珠。像是她此刻的心，在滴血……

太妃也明白，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可这件事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这是他的使命啊！

离开宜和院，黑耀在门口守着，看到她来了将目光投向她，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将一块小小的、晶莹透亮的暖玉递给她。

“今日多谢了。”没错，今日是她让黑耀去把程秦阳找过来的。至于程秦阳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帮她，自然是因为天医公子的公子玉。见玉者如见公子。

她曾以天医公子的身份帮过程秦阳一个大忙，所以程秦阳欠她一个人情。让她为她解围，已经算便宜他了。不过惹上了白家，能不能躲过，就看他够不够聪明了。

“属下职责所在。”黑耀很想问她公子令是怎么来的，可他也知道这是逾矩了。左笙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好心帮他解惑。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分开了。

在靠近高焰皇城的一座城中，夜离痕只着一件白色里衣，依稀可见渗出的血迹。外面披着一件披风，脸色苍白但精神不错，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眼中似怀念，似深情。手下笔墨清扬，勾勒出一个倾城绝世的美人图。

“启禀王爷，虎威将军和叶大人凯旋归来。”门外，一个年轻士兵恭敬地跪着。

“知道了。”夜离痕手上动作丝毫未停，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叶大人的伤好得怎么样了？”要是让笙笙知道他将他表哥丢到战场上，还受了伤，不知道要怎么跟他闹。

想起两人曾经打闹的画面，夜离痕心中的思念更重了。已经三个月了，孩子也六个月了，他必须尽快结束战争。

“回王爷，叶大人今日和兄弟们一起晨练了。”

“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去将他叫过来，本王和他商量明日的战事。”

士兵应下，丝毫没有意见，哪怕王爷的伤口已经渗出血迹，也不能劝。这三个月，王爷用他的实际行动向世人展示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神。武艺高深、用兵如神、积极提拔年轻的将士，身边还有极好的探子，将高焰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位爷脾气特不好，行事霸道，在有些方面极为霸道，不喜欢属下违抗他的命令。所以，他的命令，你只能服从，否则，一定受罚。

高焰如今可谓是强弩之末，只能负隅顽抗。他曾寄希望于雷厉，可一向主和的南霄突然发难，雷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和南霄互相牵制着，腾不出手去帮忙。到了此时，两国才彻底明白，原来这两国真的结盟了。可惜，已经太晚了！

“王爷，府外有个自称南宫遥的求见。”

夜离痕面无表情，眼皮都没抬一下。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