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植清这一天早上睁开眼就忙活到现在，县局刑侦队二十人，加上治安队三十人，其他人员三十人，交警队十人，桂明镇派出所十人连轴转。一百个人奔赴县城附近二十多个命案现场。身为副大队长的他到了其中的十个现场，平时一年遇不到几次的恐怖或悲惨场面一天内密集地冲击着他的神经，多数命案是能明显看出是被人杀。
但也有两起命案似乎被非人类的生物杀死。一起死者脑袋被咬了一个洞，颅脑全部消失一干二净，应该是被吸掉的。一起是一个妇女被x杀，作案的东西力大无穷完事后竟然把人撕开了，死者两脚踝有抓痕伤。人体被从下体到脖子肩膀处撕开，裂成两半，胸腹腔里的肝肠心肺等掉了一地，到场的人都呕吐了。法医从地上洒落的排泄物判断是x杀，诡异的是那些排泄物量大且不像人类，有人说像“朱家郎”种猪的东西！法医中有个女法医闻言害怕得浑身发抖。在场的人也冒出了一身冷汗，那力大无穷的东西想到就害怕。
到处死人带来的恐惧冲击着所有人的内心，黑色意念开始潜移默化发挥作用。人们的行为开始把事态往毁灭世界的方向推进。公安忙到下午的时候，陆续有人直接到各命案现场来报案，县城里开始出现骚乱抢劫杀人了！一个小时候，这是县革委传来命令要边防武警立即到县委保卫县委，另外公检法有枪的都上街阻止骚乱！事态紧急，黄植清和同事们把东西搬进吉普车，法医脱下衣服也拿起了手枪。公检法人员从各角落出来上街了，高音喇叭开始响彻大街“戒严了，戒严了！所有人立即离开街道返回家里！”
街上看到有人头破血流，看到哭泣的妇女和哇哇大哭的孩童。到处有洒落的物品，电视机、收录机锅盘碗筷的，还有衣物。人们都在抢吃的。恐惧驱使下有人想逃离县城，跑之前有带着米面油盐的，然后想到了将来，然后想到了饥饿，毕竟三十年前的记忆太深刻了。
一队二十多人的队伍从县城南边开始清场，但就有不怕事大的，有人点起了火。于是一部分人不得不去帮居民救火。一个年轻的公安，救火的时候一把斧头飞了过来，年轻人栽倒在水龙头边上。“哐当”水桶倒地，水洒了一地，立即被从男人伤口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几个同伴见状红了眼，“砰砰砰”街上响起了枪声。“公安杀人了！。”
县城北边，黄植清他们是另外一队。当远处枪声响起时，队伍里有个人眼睛邪光一闪，竟然抬枪就打，把一个奔跑中的居民打到在地。倒地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默默刚才感觉被撞的腰部“有血！”他茫然四顾，却看到十几米外一个穿检察院制服的冒烟的枪管在指着自己。“杀人了！”他大喊道。“砰砰砰”又是几枪打了过来。
附近的人还在发愣，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赶到，跳下车喊道“快，县委指示，赶紧跑步到前面粮所，一定要保住仓库的那一千吨米面！否则没吃的了！”队伍顾不上那突然发疯杀人的同伴，跑过镇北边的这条街就是粮所了！人们开始在下令的人的带领下向粮所冲去，一路上看到三三两两背着米袋跑的人。“先不管这些，出了粮所不管，县委命令不许一粒米出粮所！”“那就得杀一儆百！”黄植清喘着气杀气腾腾的说“否则这场面根本控制不住！”
队伍在粮所门口拦人的时候被人群撞开了，“砰砰砰”三枪朝天警告。人群楞了一下，有人喊“快逃命啊，杀人了”“轰的一声”更乱了！看到一代代，平板车、自行车拉的米从身边推过，老干部想起年轻时挨饿的情景，想起那饿死的人的惨状。“开枪！开枪打！打这个”他喊道抢过了旁边人的枪，“砰砰砰”终于有人倒下了。看到仍有人往外疯狂抢米（现场嘈杂混乱到极点，大几千人在争抢打斗，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黄植清下令道“你，你你们几个守住大门不许进不许出！其他的跟我来从这杀到仓库大门，不停手的都开枪！”从大门到仓库的两百多米，二十多个人打完了一个弹夹。他们的身后和附近一路上躺满了呻吟扭动的伤者，和一动不动的尸体。
多数人没有带有备用弹夹，只有少数几个人带有。黄植清是其中一个。仓库外的嘈杂声终于消停了，可是里面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不许抢，停手！”黄植清等几个人端着枪走向大门想进去。突然几个人拖、抬着几大麻袋的米出来。几只手枪喷出火光。
枪声过后，黄植清惊骇地发现站立着的小儿子和倒地的大儿子。他愣住了，然后他一下子瘫软在地，“冲啊，他们没子弹了”仓库里的人群如行尸走肉中的尸群如潮水般向外冲，仓库外更多的人也跟着冲了起来，本来已经平静的院子再次失控了。在纷乱的人群里，有木棍和砖头砸向那些穿制服的人。后者徒劳地举着空枪后退，可是后面也是人群，板砖一样砸了过来。
有些人含着眼泪狠狠地冲了上来，心想着要为刚才被杀的亲人报仇。黄植清的枪里还有几发子弹，但是到死他没有再扣动扳机。戒严失败，所有的人都退到镇东有围墙的县委大院里。县委向驻军三师求援，答复是军队现在在集结有军事任务无法兼顾地方治安，要他们自己想办法。革委主任放下电话，茫然地看着周围着急的同事。“地委的也长途电话打不通了”他说道喉咙干涩咳嗽了一下，“三师帮不了忙，粮所的米被抢光了”他喃喃地道跌坐在椅子上。
除了在粮所殉职的二十八个人，街道上被打死的还有二十多人。老百姓在骚乱中死伤的更多了好几倍，人们开始向四面八方疏散。县委大院里是大几百的人，他们以为是政治骚乱，殊不知政府体系正在崩溃垮塌中。这些黑意力量并不针对谁，它针对整个人类文明。它要灭掉整个文明的载体—人！同样的情况在全国、全世界同一时刻在上演，乱世已经开始了。
已经在打仗的地方，战争更加地惨烈了，伤亡是平时的数十倍。好些地方在爆发和酝酿新战争，如越南北部，已经发生了。如桂明三师在集结部队不知道要打哪里。以前军阀常说“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大财阀、大地主会大损失。现在是枪炮一响黑意万里。同时更为惨烈的悲剧在到处上演，在佛莲执的眼中这只是明暗之间的转化，毫无善恶可言。
黄蜂找了辆板车把他父亲和哥哥的尸体拉回了家，父亲的头脸被砸得血肉模糊看不出样子了，黄蜂用衣服盖住了。哥哥的表情还凝固在抢米的高兴和兴奋的一刹那。在半道上，黎山和猪仔兄弟接替了，走走停停的黄蜂，把他们送回了家。远远地黄蜂的妈妈和奶奶就奔了过来，抚尸体大哭。黎山和猪仔想回家叫家人来帮忙，不想家人都被亲戚叫走了，桂明镇死人实在太多了！街上还有无主的尸体，也有很多在到处看尸体找人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