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晚,是一年四季最燥热的。
天色刚擦黑,周惠利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夏子暮从医院回家换衣服。
“子暮,你快点!”
她回来进入房间还没有几分钟,周惠利就在楼下迫不及待的大声催促:“我们要赶不及过去了!”
“七点还没到,”
夏子暮站在房间里不动:“妈,你忘记去年的事了吗?”
去年的今天周惠利也是天都没黑就催促要去夏家的;结果两人到达夏家的时候,那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在吃饭,看见她们到来,气氛顿时变冷。
最后以没料到她们会来饭菜不够为由,把她们赶了回来。
周惠利回来后,在家足足又怨又恨地骂了一个多月;夏子暮以为经过那次教训后,妈妈至少也会醒悟一点点。
结果没用。
骂完后她依然故我。
听到夏子暮提起去年的事,周惠利脸色变了变,连声音都拔尖了一点。
“你还提去年的事干吗?非要在这喜庆的日子膈应我吗?”
“我不膈应你,”
夏子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下来,凉凉的带有几分讥讽:“我是怕到时你要膈应你自己。”
明知道那家人不欢迎她们去,她每年的这天都这么热衷要去帮别人庆祝。
说不定她说的祝福语,听进那家人耳里就和诅咒差不多的。
“今年和去年不同!”
周惠利:“今年是你爸爸的六十大寿,要举行寿宴的!早上我还接到你爸爸的电话,吩咐我们今晚早点过去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高兴了许多,有种云开见月明的欣慰感。
“子暮,今晚夏家肯定很多人的,你爸爸说不定会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她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周惠利喜滋滋的陷入幻想中,楼上的夏子暮眸色凝了几秒,才慢吞吞的开始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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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在京市来说算是小有名气的家族,夏长明年轻的时候进过军队几年,后来转业后,军中一个上司提点了他几句,他便把全副身家投入到房地产去,这些年来混得风生水起。
今晚他在家中举办六十寿宴,京市中有不少名流政商都来捧场。
“我早就说了让你去换一辆好点的车子,”
还没接近夏家大门,周惠利就不停的在车里叨念:“平时不注意形象就算了,今晚至少也要讲究一点!”等再看到停满在夏家门口各式各样的豪车后,她的脸拉得更长。
“夏子暮,你看,开着这辆破小车来多丢脸!”
“有什么好丢脸的?”
夏子暮找着一个停车位,嗓音冷淡的反驳道:“这辆车是靠我自己的能力买下的,一不偷二不抢,我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啧啧,看你还有能耐说,”
周惠利指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豪宅:“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儿子,开一辆十几万的小破车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要是……”
她话音未完,望出去的眼睛猛地变亮,动作迅速的推开车门往外跑。
“子暮,快点,你爸爸出来了!可能他是知道我们到了,特意出来迎接我们的!”
看着妈妈欣喜若狂的拼命想要挤进人群中,一点难以名状的淡凉滋味从夏子暮心头缓缓流泻出来。
都这么多年了,她总不会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