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瑾愣住,恶心的东西?
脸被遮在他的肩膀上,口中说道:“没事的,千寻兄,我不怕的。”没听到他的同意,他的手还按在自己的脑袋上,就没有轻举妄动,仍是老实地趴着。
聂千寻目视着前方,将手松了松,却仍是不让她看。
“是老鼠吗?”艰难地抬起头,瞧他的表情。
聂千寻见她瞧来,眸色动了动:“是。”
夏怀瑾心中陡然凉了一截,他说是,而且神色中瞧不出半分破绽,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那些并不是老鼠。
她既是纯阴,两次感受到的寒气,后方的镇魂剑,千寻兄刻意隐忍的表情,前方他口中‘恶心的东西’是什么倒也不难猜。
鸡皮疙瘩竖了一身,强自镇定下来,听他状似轻描淡写道:“你抱紧我,我带你走,不要睁眼,地上不过有些死鼠罢了,可是瞧了也恶心。”
话音刚落,耳尖动了动,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气急败坏道:“给他们耍了!”
“你别下去!”这是钟夫人。
“他们会逃出去的!”
“他们找不到出口的。”
那女子这才作罢。
收回注意力,抚着她的后脑勺,淡淡道:“我们走。”声音听着很自然,可是护着她的手却不敢放松分毫。
夏怀瑾紧贴着聂千寻,像他说的那般,没有睁开眼睛,任由他带着缓步向前走去。
聂千寻带着她,紧贴着右侧的墙壁,极快地扫了眼左侧,而后目不斜视地随着幽暗的灯光向前走,余光注意着周围。
而左侧的墙壁,离他们不到五尺的地方,赫然站立着一排可怖的干尸!
镇魂灯幽幽的灯光下,那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像树杈般竖直着紧贴在墙上,身着兵服,生前似乎是些士兵,可那些衣服皆是破烂不堪,尽数褪色。再往前走,尸体摆放地就没有那么整齐了,而且从衣着看来像是些布衣妇孺。
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夏怀瑾只能听到耳边聂千寻的呼吸声。
她紧攥着他腰间衣衫,眼睛也紧紧闭着,心跳得很快,她已经知道他的旁边是些什么东西,却照着他的吩咐没有去看。
聂千寻眉头紧锁,加快脚步,突然脚下一顿。
“怎么了?”夏怀瑾一惊,就要抬头,又被他按了回去。
“没事,灯灭了,”聂千寻在努力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应该是通道里的空气没法支撑灯继续燃烧下去。”
夏怀瑾点头,犹豫道:“那我睁开眼吧,这样我们走的快些。”
聂千寻终于点头了,这一片黑想来那些东西她也看不到。松开她,仍是把她护在右侧,二人并肩携手快步向前走着。
当下的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终于在前方看见了微光。
又有灯?也就是说又有那些?夏怀瑾不自觉地攥紧手。
聂千寻感觉到她的紧张,忙道:“没事,是出口。”
出口?
“是钟夫人给我们开的出口。”如果不是想救他们,又怎么会故意让他们掉下去,而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他们。
夏怀瑾有些吃惊,方才钟夫人不是对他们一副仇视得不得了想让他们死的态度吗?怎么突然会救他们?心情有些复杂,到底幼良的母亲没有那么狠心。
“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快步沿着通道向光亮处走去,视线越来越清晰,而那些可怖的干尸也早已没有了。
到尽头处,聂千寻携着她的腰,一个点步翻身,便跃了出来。
夏怀瑾这时一颗心才放回去,看到他们来时乘的马车,夏怀瑾不禁愣住了。
甲亥听到动静,忙下车道:“少主,快上车吧。”
聂千寻点头,夏怀瑾也不便多问,二人便先行上车。
原来甲亥领命从那片林子出去时,确实有一帮人在揽他,可是都不是他的对手,趁乱中,有人塞给他一样东西,他看到是封信便愣住了,急急收入怀中,打散众人,出了林子看到了他们原先的马车还在原地未动。想是未经允许,没人敢动那车。
他打开那信,上面写着夏怀瑾和聂千寻将会出来的地点,他将信将疑,不过本来也没打算先走,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驾车过来等,居然被他等到了。
而那写信的人是谁,如今也就不难猜了。
——
驾车绕道远行了一段路程后,车上二人都没从刚才的处境中缓过来,均是一时无话。
夏怀瑾首先打破沉默:“千寻兄,那里面的......是死人是吗?”
聂千寻看着她默了半晌,发出一声浅叹:“我以为能瞒过你。”
夏怀瑾扯了一下嘴角,终究还是笑不出来:“下次,我们一同面对好不好......”让他一个人看着那些可怖的东西,她心中万般不忍,可是却又无法,因为他担心她看到,她就不能让他担心......况且自己腹中还有孩子,就更不能让他再多样牵挂。
聂千寻又是轻叹一口气,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着她后背长发,道:“好。”
既然她知道了,他就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那些干尸一开始姿势平和,后来的就越发扭曲,像是惨死之后被弄到那里。而且一开始是些士兵,后来尽是平民。
“他们所穿服饰有新有旧,应该是经过许多年分不同批次送进来的。而且大多数是东华国人。”
夏怀瑾蹙眉:“可是幼良的母亲,白头村的人是怎么与这扯上关系的?”那么多尸体,“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受人所命。”而且他总隐隐觉得,这事,与东华皇室有些关系。
那人让他找出的——关于东华皇室的秘密,难道就是白头村地底下的尸体?
又想到东华边境当初幼良的遭遇,神秘的大祭司,眉头紧锁,此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看到夏怀瑾像自己一般锁着眉头,低头温声道:“被多想了,不关我们的事,出来便好。”大掌轻柔地覆上她的小腹,“孩儿可有被吓着?”
夏怀瑾覆上他的手背,微笑道:“没事,孩子可乖了。”
聂千寻唇角弧度重新染上暖意,母子平安,心下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