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转来,搞不好是以退为进的新手段呢?
静待太子发后招!
黎俞远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楼夏,须臾,问道:“太子没有其他的话说了吗?”
楼夏肯定摇头:“没有,儿臣佩服林郎中的高风亮节!”
此话一出口,群臣皆晕。
是太子今天出门吃错药了,还是他们集体耳朵出毛病了?
黎俞远被楼夏的决绝态度噎了一下,目光投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黎景育,问道:“景育你有什么看法?”
黎景育上前半步,拱手道:“回父皇,儿臣没有意见。”
“景睿你呢?”
忽然被点名,黎景睿慌张上前,摇头说道:“儿臣也没有。”
黎俞远环视众人,清了清嗓子说:“虽然太子不计较,但林郎中出言不逊是事实,念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免于处罚,但升迁暂时也不合适了,既然如此,那侍郎一位就由...”
黎俞远话没说完,一道放浪不羁的狷狂男声,在殿门口响起。
“父皇且慢!”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袭湖蓝色常服的黎景牧,似笑非笑地站在殿门口,百官尽皆愕然。
楼夏心头一惊,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噩梦还是来了!
黎景牧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大步走入殿内,气度放荡不羁,衣摆随着走动轻轻飘扬,越发衬得他潇洒豪迈。
看到黎景牧出现,黎俞远眼底划过一抹惊喜,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两分怒意。
黎景牧走到前面,目不斜视,根本留心“父皇,孩儿来迟,请父皇降罪。”
黎俞远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有罪?朕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黎俞远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不喜欢黎景牧,相反而是因为太喜欢,所以看不惯对方的“不务正业”和“游手好闲”。
黎景牧笑盈盈道:“父皇说笑了,儿臣忘记吃喝拉撒,也不敢忘记自己是父皇的儿子。”
黎俞远被黎景牧一逗,怒容皲裂,维持不下去,虚咳一声,故作严肃道:“有话就说,少油腔滑调。”
黎景牧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日突然上朝,肯定有目的。
众人不知黎景牧目的所在,但根据以往的情形来猜测,绝对是冲着太子来的,两人素来不对盘,黎景宵看似霸道,但实际上处处玩不过看起不靠谱的三皇子。
心念及此,纷纷伸长了脖子瞪着瞧好戏。
黎景牧笑说道:“父皇,儿臣带了一个人来,他说自己有罪,欲向父皇坦白,不知父皇是否恩允?”
说的时候,眼角余光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楼夏。
楼夏浑身如堕冰窖,抬起颤抖不已的右手,轻轻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黎俞远看看黎景牧,又看看黎景宵,锐利的虎目似阖未阖,神色高深莫测,良久缓缓开口,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字:“准!”
公公扯着嗓子大喊道:“带人犯!”
随着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一个男人走进殿中,那男人年若二十五六,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此时一副丧门犬的颓败模样,神情戚哀,好似生无可恋。
禁军押着男人跪在地上,见黎俞远朝自己二人挥手,行了告退礼后,退出大殿。
古志坚错愕道:“吴郎中,你这是怎么了?”
真的是吴猛!
楼夏又是膝盖一软,差点一个没忍住,当场跪下去。
她一再告诫自己,稳住,必须稳住!
其实,实在稳不住的话,晕倒也行。
最可怕的是,她既稳不住,也晕不了,那就惨了。
跟楼夏一样紧张的,还有周泰安。
吴猛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古志坚,说不出口是怨恨,还是后悔。
黎俞远不明白黎景牧的意思,问道:“牧儿,这是何人?有何罪责?”
黎景牧微微欠身,说道:“禀父皇,此人就是兵部郎中吴猛!”说着,踢了吴猛一脚,叱道,“父皇问你话,难道还要本皇子帮你说吗?”
吴猛一惊,连滚带爬地上前两步,哭号道:“陛下恕罪,罪臣知错,罪臣不该给何侍郎下毒,更不该贿赂太子殿下和周尚书,让他们替罪臣谋取侍郎一位。罪臣知错,请陛下饶罪臣一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夏也毫不例外地被吴猛给吓蒙了。
给何侍郎下毒?
比起行贿,这个罪名更让要命吧。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起来,相互交头接耳。
兵部郎中下毒谋害侍郎,太子和礼部尚书更是牵扯其中,这出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古志坚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吴猛你...怎么能这样做?”
难怪正当壮年、身体一向硬朗的何侍郎,毫无预兆地突发急症,久治不愈,药石无灵,原来是被吴猛下了毒!
楼夏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脑子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吴猛居然还有下毒害人的胆量!
黎俞远脸色微变,疾言厉色地问道:“吴猛,谋害朝廷命官,贿赂太子和尚书,都不是小罪名,你确定自己没有受人胁迫?”
吴猛砰砰磕下两个响头,声泪俱下道:“陛下,罪臣没有受任何的胁迫,全都是事实,求陛下法外开恩,饶罪臣一条狗命!”
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苦苦求饶,看起来很没出息,惹来大家的鄙夷和白眼。
周泰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愤懑地狡辩道:“陛下,吴猛含血喷人,微臣根本没有收他任何钱财,请陛下明察秋毫!”
站在左侧的李怀玉轻笑出声:“周大人的确没有收受钱财,不过本候听说,吴郎中送了自己年方十五的亲妹子给周大人享用,周大人此时绝口不提,难不成不打算承认?”
周泰安肥胖的脸抽了两抽,愣了一会儿,还是矢口否认道:“陛下明鉴,微臣没有收收任何贿赂!只怪微臣识人不清,被吴猛欺骗,险些铸成大错,让此等心术不正的小人得逞,失察之罪责无旁贷,请陛下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