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独善其身

董长风前往父亲书房的路上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实在是因为董本赋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什么笑颜。

“父亲。”待进了书房的门，董长风便觉得一股威严的气势压了过来。也不敢看站在书桌前练字的董本赋，而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董本赋手中的笔迹因为这一声父亲而有所停顿，转而如行云流水般地写下几个大字。这才抬头，一双利眸落在幼子身上。

“今日去了哪里？”不过是极为平淡的一句话，可是从董本赋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少了人情味，多了几分严厉。

董长风也不敢隐瞒，回答道：“长风今天和三姐去李神医府上看望了母亲。”

听了这席话，董本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空气间突然而来的沉默让董长风有些担忧。他自然也清楚父亲对苏氏的冷淡。

“抬起头来。”良久，董本赋才开口问道，却让董长风后背惊出了冷汗。却又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得抬起头。

“男儿有志，不得弯弓屈膝。”一双利眸紧盯着幼子的脸庞，严厉地道。

“孩儿明白。”董长风听完这席话，只觉胸膛中一股热血之七。挺起小小的胸膛，脸上是坚定的神色。

“在学院可有收获？”满意的点点头，董本赋起身从书桌一端走了出来。

在学业方面，董长风很是有些佩服自己的父亲。每次董本赋的教诲总是让他茅塞顿开。这也是他会对董本赋又敬又怕的缘由。

“长风在学院收益颇深，多谢父亲栽培。”小小年纪的他很清楚董本赋为何会让他去学院辛苦求学。虽然艰苦，可他却很是感激。

董长风年级虽小，可智慧却不下于十岁孩童。这也是为何董本赋愿意栽培他的原因。只是平常他都藏拙，并没有让人看出些什么。也只有董本赋知道自己的幼子是极为聪颖之人。

“过来看看这几个字，有何见解？”董长风听完这席话，毫不犹豫走上前，看着宣纸上那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心中暗叫好字。

只见宣纸上有草书写着‘独善其身’，力透纸背。

待看清这四个大字，董长风心中微凛。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董本赋。而此刻的董本赋也正看着他，眼中是一抹锵然之色。

“曾有先人说过‘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今朝惟新，广求英隽，长风以为父亲此举不妥。”董长风说完此番话，才稍觉有些不妥。可话已然说出口，也无力再辩驳。

董本赋听完此番话，瞳孔骤然一紧。过了良久，才缓缓地道：“吾儿明辨。”四个字，也透露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可幼子的一番话却也让他幡然醒悟。

当今新帝登基，根基尚且不稳。此时召他回帝都虽有太尉府暗中操持，可如果新帝没有此意，饶是太尉府，也无法。

当年的他为了躲避太尉府，才会自请到了这齐州。如今，也该回去瞧瞧了。

董长风不知，自己的这一席话让董府的未来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晚膳时，早已有丫鬟通传。董月婵只带了喜儿和春儿去前院。

虽搽了药，可手肘处那股痛楚却未消半分。让董月婵脸色稍有些白，还是喜儿为她搽了点胭脂才算好看一些。

“小姐，那个小乞丐已经安置好了。”喜儿虽对那小乞丐极为嫌恶，可是董月婵的主意也不敢忤逆。将那小乞丐丢给后院教规矩的管事妈妈便离开了。

“好。”董月婵只应了一声，并未再说话。一时间让喜儿有些疑惑。

那小乞丐不仅害得小姐少爷受惊，甚至还让小姐受了伤。可小姐竟然将她留在了府中，实在是有些奇怪。

而董月婵自己都不实很清楚，为何要留下那个小乞丐。

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中的坚韧吧。如是想着，已经到了前堂。其他房的几位都来了，坐在下手，却唯独不见董本赋和董长风。

“哟，可把我们三小姐给盼来了。”方姨娘看到董月婵姗姗来迟，忍不住出口刁难。

董月婵看也懒得看，径直坐在一旁。倒是董珂见董月婵进来时脸色有些不好，估摸着是身体不适。如今又听方姨娘这般说话，脸色有些变了。正欲出口，却被一只手拦住了自己。

董珂愕然地看着李姨娘，见她脸上是不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只得忍下。

“三妹眼界如此高，竟连姨娘的话也不应了。”此番说话的正是董长安，眼中尽是戏谑。他就是看不惯董月婵那副模样。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却是让方姨娘脸色顿时难堪起来。这话岂不就是说他们这些姨娘不如嫡出的。

柳姨娘此刻脸色也有些难堪，只是咬了咬牙。没说什么。因为她很清楚，董月婵不是那么好惹的主。她宁愿远远地躲着。李姨娘和董珂却未曾在意这些。

倒是董茹急了，没好气地道：“三姐是觉得自己高贵就……”

“胡闹！”只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喝斥吓得呆愣在原地。

看着大踏步走进来的董本赋，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董长风，众人皆是一愣。忙起身行礼。

董本赋坐上首座，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威严的脸上更是露出几分冷漠，“在董府就好好守着董府的规矩。”

“是。”众人纷纷称是。

方姨娘听了董本赋的话，只觉晴天霹雳。往常老爷就算再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如今苏氏虽不在府内，可自从这董月婵管家之后，老爷的心思就愈发偏向嫡出的一房了。心里头不由更恨，只是面上却没有表达出来。

一顿饭，有些食不知未，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

用完膳，也不做停留。各自回了院。

“姐姐，给你。”董长风与董月婵一处，待到了自己院外，忽地停住脚步，从袖中摸出一样事物递给董月婵。

犹疑地接过来，董月婵发现是一瓷瓶。天色太暗，也看不清模样，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父亲听说姐姐受伤了，便让我转交给你的。”董长风狡黠一笑，也不等董月婵回应，径直进了院门。

留下沉思的董月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