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那一缕朝阳缓缓滑入这夜色之中，晨起的钟声袅袅回荡。这一座老寺之中众僧来往，洒扫明窗。

那一座紧闭着的山门“吱呀”一声大开，一颗小光头便毫无预兆地探了出来。他东张西望地见这山门之外无人，便又特意走出门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但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便只得退了回去朝着山门内走着，对着那不远处穿着一袭红衣袈裟正朝着大殿走去的老僧大声喊着。刚要开口，却又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便只得赶紧将那一个称呼改成了“他”，有些委婉地喊道：

“方丈！方丈！他，还是没有找到！”

似乎，是有些不太满意什么似的。

而这人，便是先前的那一名被称作是“子志”的小和尚。

“哦？！”

那老方丈略微抬了下眉头，然后看了他一眼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就随他去吧！”

说着，便又要朝着大殿走去。

“可是，真的就这样任由他在这山上真的好吗？！”

面对那老方丈的若无其事，这小和尚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于是，便一个箭步赶紧快步跟了上去，走在那老方丈的身旁一脸疑惑地问道。

“那你想要怎么办呢？！”

面对小和尚的疑惑不解，老方丈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缓缓问道。那目光和善、语气爽朗，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面对着一位刚刚才步入这世道的小僧似的。

“那，我，那，”

那小和尚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地不知所措。他能做些什么，他想要做些什么，以他现在的能力来说，或许，是什么都还做不了的吧。

他只得低着头，一时之间有些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

“走吧，同老衲一同去做晨课讲经，切莫荒度了时光啊！”

见他突然耷拉着个脑袋，有些无话可说，那老方丈突然摸了摸他的光头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像是在对着一个不学好课的孩子似的。

“哦。”

那小和尚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只得跟着那老方丈缓缓朝着大殿走去。

殿上，众僧皆已到殿，那身穿着一袭红衣袈裟的老方丈缓缓走向那高台佛像之下的蒲团。在路过众僧身畔之时，还特意扫视了一下到场众僧。只是，在脚步即将落地到场之时，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那大殿之外还未曾就位的青年僧人问道：

“子规，你游济师叔呢？！”

“他，他，弟子再去找找！”

那青年僧人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那一双眼眸有些不太敢去看他。正要再回头去找，却被这老方丈挥了挥手，招呼着他来近前坐下：

“罢了！罢了！就随他去吧！子规，入座，讲经就要开始了！”

说着，他便从那坐于首位的一名老僧手中接过一本经书，盘膝坐下，然后看着这殿上的众僧开始缓缓讲起经来。

......

那寺门外的后山上的一颗山桃树上，一道身影斜躺在那树干之上斜斜看着那晨起的朝阳。只是那一道身影极其落寞，那一袭僧袍斜挂在这树上在这晨起的朝阳之中却又是显得极为不够妥当和融洽，有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突兀感。

只是他却丝毫并不去在意着些什么，而是依旧晃荡着两只似同人手一样的脚丫，在那树干之上晃荡，像是一座少了坐板的人形秋千罢了。只是因为少了一身毫毛，此时那金箍虽在头上却还是显得有些异样。

他那手中没有酒囊，只有这洒落了满地不曾吃过一半的桃子似乎是在说明着什么。而他那看着朝阳的眼眸之中略带着一抹金黄，不知是他想起了什么还是只是在倒映着那一道金黄色的朝阳罢了。

而他的嘴中喃喃，似笑非笑，似乎是正在说着，说着：

“太好了，我终于忘记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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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山门之内大殿之上的梵音袅袅，经文浩荡。这殿上的老方丈讲经说禅、知明透理，完全不像是一位老僧一般。那口中的经文滔滔不绝、宛如流水，深入浅出却又极为细节明朗，宛如润物无声一般。只听得这大殿高台之下盘膝坐于蒲团的众僧皆都是聚精会神、心生敬仰，目露炯光，宛如雨后春笋一般欣欣向往。

......

这寺门外后山的山桃树上，猴子正看着那一道朝阳摇晃着两条光溜溜的双腿发呆，这不远处的山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朗朗，那歌声如泣如诉，却又如同是天外梵音一般。分明是在歌唱，但那歌词之中却又是在诉说着别的什么。

猴子有些不解，有些不自觉地拿着手中的桃子随着那歌声朗朗念了几声。当念到最后，他发现这歌中分明是早有所指，而那所指之人却又如此像他。他猛地一惊，大喝了一声道：“谁？！”然后回眸望去。

但那雀鸟惊起，黄鹂飞林，他那一双眼眸尽带着金光回眸去看却也并不能够看到什么，只余下那一阵歌声朗朗在耳中回荡。

最笑痴情郎，此情看不穿。复行观山望，可是哭断了肠？！

该岁月不息人不回，该江山万里又为谁？！

唱一曲心中无憾，对歌酒更笑轻狂。

那走马的江山，马踏的南山，可有那喜欢的姑娘，在等着谁出嫁？！

那歌声分明清朗，直入耳畔，但他回眸却分明是什么都不能看到。他抓了抓那头上早已经没有了猴毛的光头，扶了抚头上的金箍，那昏黄的眼眸之中泛出了一股迷茫。

难道这是梦吗？！可是是梦，却又为何如此地真实，真实得让俺老孙一阵地害怕？！

猴子的目色突然有些颓然，然后猛地一缩，他赶紧丢下了那手中才吃了一半的山桃，正要去抓着那头顶之上分明早已经可以摘落的紧箍，却发现它此时竟然猛地一紧，直勒得这剃去了满身毛发的猴子眼角直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惧和疯狂。

不！不！这该死的紧箍！不！不！我怎么还会想起她？！我怎么还会想起她？！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那朝阳之下，只有一道残影，跌落在地，笑得像个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