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皇宫来人接凤凝进了宫,等人离开后,花舞立刻让人去给迦弥报信了。
马车停下后,一名婢女扶着凤凝下了马车,然后领着她进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经过帷帐再往里走了几步,那名婢女便退下了,凤凝低头候在原地,细细辨着动静。
待辨清盯着自己的视线来自于前方后,便朝那个方位行礼道:“参见圣后娘娘。”她感觉得到那视线中并不带善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便规矩地跪着,等着前方的人开口,脚步声靠近,那逐渐逼近的视线愈发锐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杀意,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脚步声停住后,珊莎瞟了眼地上的人,道:“你接近王上,到底有何目的。”她回道:“中原糟心事太多,我只是来寻个清静。”
“哼,清静,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废物把你献进宫的。”一抹阴狠的冷光在那双碧瞳中一闪而过,她被面前的人狠狠掐住了下巴,“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哀家让你生不如死。”尖细的指甲套按在了她白皙的螓首上,稍一用力,便会刺破她的皮肤,“你知道吗,千君尧毁了哀家的一张脸,害得哀家只能以半边脸示人,你要是不说实话,哀家便让你一辈子都只能以面具示人。”
她苦笑一声,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现在是皇上,身侧有美貌贤淑的皇后相伴,而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之女,”那尖细的指甲套刺破皮肤,殷红的献血顺着鼻梁蜿蜒而下,在那白皙清澈的脸上凝下一条骇人的印痕,“别在这儿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哀家最后问你一遍,那个废物送你入宫到底有何目的?”“圣后娘娘怕是不知道,我现在眼睛已经瞎了,他把我这个瞎子送进宫,不过是看当年在京城时王上对我有几分中意。”那支尖细的指甲套从她额上抬起,转而伸向她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迦弥及时赶来,“母后,住手!”
珊莎收回了手,理了理衣裳,随意往旁走了几步,道:“皇儿,你怎么过来了?”
那条触目惊心的殷红闯入眼眸,一丝冷光在瞳中闪过,他扶起跪在地上的人,旋即将她护在了身后。
“母后,孩儿告退。”
他脚下的步子很快,她小跑着才能跟上,若不是被他牵着,肯定是要撞柱子上的。
出殿后,他直接抱起她用轻功飞回了住处,旋即,一名婢女去请巫医了,一名婢女端来一盆清水,给凤凝小心地擦拭着脸上的殷红。
巫医过来后,迦弥下令,不准留疤,否则以死谢罪,本来伤口不算深也不算大,只要用上西域的雪肌膏涂上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但巫医还是第一次见自家王上脸色这么吓人,便一点都不含糊地用上了千金难求的还元膏,才涂上一会儿,伤口便愈合了,照巫医的估计,今日晚膳前便能恢复如初,一点疤痕都不留。
两名婢女送巫医离开,殿门被轻轻带上,殿中只剩迦弥和凤凝两人了。
她坐在床边听了听,挑起话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嘴巴突然被一双手捧成了嘟嘟的金鱼嘴,“你有没有点脑子啊,什么人都敢见,不知道装个病不去吗。”
她掰开他的手,道:“我以为是你派人接我回宫,再说了,我又看不见,也不知道原来你母后这么不喜欢我,看来这宫里也不是很清净,你还是把我送走吧。”
她听他不说话,便一个倒栽头扎进了被褥里,“我刚受了惊吓,现在要好好休息,你先回去吧。”
某人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几乎平成了地平线,听不出任何惊吓,真是演得太不敬业了~
他托腮看着床上的团子,眸中突现一丝晶亮的光华,嘴角一勾,道:“小萄萄,你们中原不是讲究母凭子贵吗,在西域也一样,只要你腹中有了孩子,就算母后不喜欢你,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她单手撑头地侧过身,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等会儿,你就让人多缝几个不同大小的枕头,这样不同月份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露馅了,等到临盆的时候,你再偷偷从外面抱个私生子回来,然后再想办法把孩子的生母接进来,最后再寻个由头把我惩处一下,把孩子送回她身边,怎么样,我这个办法好吧。”
他拍了拍手,道:“算得上是天衣无缝,好好休息吧,别整天做白日梦了,还有,以后别跟着人乱跑,下次再落到母后手里,你就自求多福吧。”她挥挥手道:“王上慢走,路上小心点,别老眼昏花地撞到石头上了。”
迦弥离开后便去了珊莎的宫殿,母子两人一番谈话后,珊莎答应暂时不动凤凝,但只要她稍有不轨之举,便会立刻除之。
晚上,迦弥到了凤凝住的宫殿,开口便让她跳支舞给自己看,然后,她便如他所愿地转了一排圈圈给他看,然后,就各自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凤凝都待在自己的住处,听两名婢女讲些西域版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偶尔和迦弥斗斗嘴,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凝望着天空的方向,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这天,迦弥在金殿中和一干长老议事,不过,主要是一干长老热闹得七嘴八舌,他就懒懒地躺在王座上,闭着眼睛随便听听就行了,反正,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帮长老吃饱了饭要作妖。
一名婢女匆匆赶来,接下来,迦弥晾下一干长老带着那名婢女离开了金殿,一干长老便各玩各的,守株待王。
凤凝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床前聚着一众巫医,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着,为首的大巫医神色凝重,再次拨开那双闭着的琉璃目确认了一遍,瞳孔金黄,隐隐泛光,是那种毒没错了。
迦弥快步行来,大巫医立刻让到了一侧,其余巫医也纷纷为自家王上让出一条道。
他在床边坐下后,关切地看着那张沉睡不醒的容颜,道:“情况如何?”大巫医回道:“回王上,娘娘应是中了一种名为蜉蝣的中原奇毒,此毒,毒性猛烈,中毒者,瞳孔会变为金色,蜉蝣,本是一种水虫,朝生暮死,而此毒,也是因此特性,才取名蜉蝣,娘娘最多还有...一日生机。”
那双碧瞳骤冷,遽利的眸光依次扫去,大巫医和其余巫医纷纷跪下。
“可有解毒之法?”
大巫医犹豫了一下,一股寒意直逼而来,大巫医忙不迭道:“臣必当竭尽所能。”其余巫医也齐声重复了一遍。
一番商讨过后,大巫医决定先采用中原的针灸暂缓毒性,不料银针刚下,她清澈的眉眼陡然绞紧,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大巫医立刻将银针抽回。
那双金瞳倏然睁开,丝丝鲜红竟从眼睑之下沁出,顺着苍白的面庞印下一片骇人的妖冶,大巫医和其他巫医吓得脸色煞白,全都跪伏在了地上。
迦弥也无暇去料理他们,救人要紧,那双碧瞳陡现金辉,帝瞳出,百气伏,丝丝缕缕的帝瞳之力缓缓注入那双沁血眼瞳,金瞳暂时退散,那双干净黯淡的琉璃目重新关在了眼皮之下。
金辉消失后,他额角已冒出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大巫医立刻拿出一个药瓶在他手上倒下一颗药丸,他服下后,调整了一下内息,道:“此事,谁若敢告诉母后,杀无赦。”大巫医和其余巫医立刻道:“是,王上。”
蜉蝣之毒虽暂时被帝瞳压制,但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大巫医和其余巫医一番合计后,决定采取最为保险的方式,药浴,又一番商讨后,选取了最为保险的药材。
夜色降临,药浴已过一个时辰,守在屏风纱帐后的两名婢女,按照大巫医的嘱咐,每隔半刻钟便检查一下凤凝的眼睛,至此,瞳孔之中未有金色。
千怀锦静立在亭中,看着夜空中那轮皎皎明月,低喃道:“该到时候了。”
不多时,苍鹰过来道:“主子,王上召您进宫觐见。”
一名婢女领着千怀锦进殿后便带上门退下了,大巫医和其余巫医已不在殿中,那淡漠的视线快速扫了一眼旁侧的屏风便收了回去。
他停住后,道:“不知王上连夜召臣进宫,有何要事。”迦弥看着眼前站而不跪的人,道:“把解药交出来。”
他往屏风的方向走了两步,看着隙缝之后的模糊影点,道:“蜉蝣无解。”那双碧瞳霎时斥满冰冷的危险,转而又尽数敛去,“王兄,咱们别卖关子了,若蜉蝣无解,你就不会进宫了。”他转过身,直视着那双碧瞳,冰白的脸上映不出一丝心绪。
“我要你的瞳力。”
“哼~~~,王兄,你生来便没有瞳力,而我是皇室历代以来血统最为纯正的帝瞳,就算我把瞳力给你,可你承受得起吗。”
他勾了勾唇,视线的焦点收了回来,淡淡嘲弄道:“所谓的血统纯正,不过是在胎中,你夺走了我所有的瞳力,毕竟是哥哥,还是会让着弟弟吧,”他眸中狭出一丝冷光,锐利的焦点直逼前方,“现在,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