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妹妹如何了?”
年瑾虽是年语嫱的哥哥,可男女有别,他不得进去,只好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终于看见郎中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郎中摸着嘴巴下的三寸山羊胡,缓缓摇头。叹息道:“恕老夫无能,不知令妹是何症状,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言罢,他唤过一旁的药童,快速离开府上。
年瑾心急如焚,也不敢耽搁,连忙又去请了别的郎中,奔波了整整一日,前后请了五六个德高望重的大夫,竟全部推辞。
赵乾无奈,从宫里请了院判大人张太医来,把脉良久,最终开了一张药方,命人抓了药煎好给年语嫱服下,一个时辰后,她面上不正常的潮红褪去,呼吸也均匀了许多。
祁莲在床前守了整整一日,滴水未沾,见年语嫱终于退了烧才松了口气,方才感觉到饥饿。
年瑾命人端上几盘小菜,祁莲就守在年语嫱跟前,勉强吃了一些。
而年语姌这边,却弥漫着淡淡的诡异的气息。
今早传来消息,说年语嫱突然病重,神志不清,年语姌心知是梦回香的缘故,可碍于心虚,她不敢去看年语嫱,只得让身边的丫鬟一趟一趟的去打探消息,到了傍晚终于传来消息,年语嫱的烧退了。
这怎么可能呢,中了梦回香的毒,只有死路一条,又怎会转好?
年语姌不信,悄悄跑去年语嫱的院子看了会,又询问了下人,才确信此事。
她顿时慌了,若是年语嫱好转,那她苦心孤诣布下的陷阱,岂非失了作用?
此时,年语姌正在何氏的院子里,商讨对策。
那梦回香是她花了好大的价钱才买来的,是禁香不假,但的确稀有,那么大一笔银子花出去,着实让她心疼了许久,若是就这样打了水漂,她怎能甘心。
“娘亲,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年语姌握紧拳头,银牙紧咬,俊秀的面庞上蒙了一层阴霾,十分不悦,话语也阴沉了几分。
“张太医都来了,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依我看,这次是咱们失算了。”何氏哼了一声,抱着手里的青金小暖炉,抓着璎珞揉搓许久,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年语姌沉默良久,突然朝门外看了几眼,走到何氏跟前压低声音道:“娘亲,那梦回香还剩下不少,年语嫱好转,说明梦回香失效,趁着她此时尚且虚弱,不如……”
年语姌说着,从身后掏出仅剩下的梦回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何氏明白年语姌的意思,心里咯噔一声,犹豫了许久才道:“这样做可以么?若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娘亲放心,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女儿会当心的。”
年语姌自信一笑,胸有成竹。
她和年语嫱,早已是水火不相容,即便她放过年语嫱,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既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有年语嫱死了,她才会高枕无忧。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了。
年语嫱一直没把梦回香的事情说出来,假装一切都在恢复,祁莲也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苦了年瑾,他以为年语嫱真的病了,心急如焚,买了很多补药送个不停,这几日什么都没做一直牵挂着此事,倒让年语嫱心里着实内疚。
这日正午,年语嫱终于从床上起来,在窗口晒晒太阳,正昏昏欲睡时,青芽从外面走过来,凑近她跟前道:“小姐,奴婢这几日看到墙根下有人走动,似乎欲图谋不轨。”
年语嫱睁开眼睛,潋滟琥珀般精致的瞳仁眨了眨,不紧不慢道:“你可看清楚了?”
“是,好像是二小姐身边的小玲。”
小玲是年语姌的贴身侍女,她若是过来,定然有事,可如此鬼鬼祟祟,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了。
思考许久,青芽又道:“小姐,要不要去告诉夫人一声,奴婢生怕二小姐会再对您不利。”
年语嫱摇摇头,她直起腰,抬手打了个哈欠,轻言道:“你只当不知道,也无需告诉别人,包括青芝。”
从上次起年语嫱对青芝就已起了疑心,若是年语姌真要害她,自然不能知会青芝。
“奴婢知道。”青芽应了一声,正欲退下,又听年语嫱道:“今天阳光这么好,陪我去看看哥哥吧。”
“是。”
青芽给年语嫱穿上大氅,又传了轿子,去了年瑾的院子,却不想他不在,询问才知他去了书房,年语嫱只得过去。
门外传来通报声,年瑾才从书海中抬起头,就见年语嫱走了进来,门帘扬起,带进来一地残雪。
“妹妹?你怎的过来了,这么冷的天,万一再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年瑾语气略有不满,忙扶着年语嫱坐下,又命人烫了一个小暖炉呈上来,塞进年语嫱手中。
“妹妹今日过来,是有事要对哥哥说。”年语嫱朝四周看看,其余仆人接触到她的目光,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只有青芽留在里面。
“何事如此郑重?”见年语嫱一脸凝重,年瑾也跟着紧张起来。
年语嫱示意青芽,她从怀里掏出梦回香,递给年瑾。
“哥哥,你可知这是什么?”
年瑾嗅了几口,剑眉猛然皱起,像水面上拔地而起的山峰,生生将平静的湖面切割开,眸间闪过一丝警惕。
“这是梦回香,妹妹,你从哪弄来的,你怎会有这种东西?!”
年瑾诧异至极,他隐约想明白了,为何年语嫱突然会生病了。
年语嫱虽说身体素质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下了场雪便直接病倒,此次生病如山崩之势,本就叫人疑虑,此时看到眼前的梦回香,年瑾似乎明白了什么。
“哥哥所猜不错,正是梦回香,不过,也不全是因为它?”年语嫱浅浅一笑,也不再拐弯抹角,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年瑾。
可是对于她心里对年语姌的猜测,却未说出来。
依照年瑾的性子,只要此事和年语姌扯上关系,哪怕没有直接证据,年瑾也不会放过她。
年语嫱不想因为年瑾对她的宠爱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况且,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不容易走漏风声。
“这香,到底是谁放的!”年瑾紧盯着地面,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手里的书本使劲揉搓,似要发泄怒火一般。
“哥哥莫激动,妹妹今日过来,正是要找出幕后之人的。”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非得把最确凿的证据摆放出来,才能让年语姌没有单身的余地,所以眼下,还不能说。
“哥哥若想知道幕后之人,今晚到我院子来,娘亲也会来的。”
“娘亲也知道此事?”年瑾更惊讶了,原来,他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年语嫱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说什么,很快便离开了。
一切都已安排好,若是年语姌识趣,此时收手还是来得及的,可若是她继续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她了。
回了房间,年语嫱才喝了一口茶水,青芽从外面进来,道:“小姐,小玲离开了,奴婢并未见她在房间里放了什么。”
“知道了。”年语嫱淡淡应下,波澜不惊。
“什么都不用往外说,今晚打起精神。”
朝门外看看,年语嫱突然想起一事,疑惑道:“青芝呢,怎的没见她?去哪里了?”
“奴婢也正疑惑呢,从早上就没见过她。”青芽张望了一会也未多想,宽解道:“许是出去了吧,一会她回来了,我会说给她听的,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