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周敬点点头,正想关心的询问几句,猛然想起昨晚年瑾的话,好好的话语戛然而止,笑容也生生止住。
年语嫱正沉浸在见到周敬的兴奋中无法自拔,一抬头,清明俊秀的眸落入周敬眼中,却如石沉大海般,掀不起半点波澜,无波无惊。
娇躯微微一顿,远处的白色梅花倏然落下,从她眼前飘落,挡住了周敬平静的眼眸,下一瞬,她的心如琴弦一般,被人轻轻拨动。
为何她觉得周敬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方才她竟在周敬眼中看到一抹……疏离与淡漠。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与周敬认识那么久,从来都是温柔体贴,轻声细语,怎会如此?
张了张嘴,年语嫱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的询问:“周大哥,你怎么了?”
她本以为与周敬再没有以前那般生疏,虽谈不上亲密无间,无话不,可也不算是普通朋友,却不想,努力了那么久仍然还是原地踏步,没有丝毫进展。
眼见年语嫱难以置信的模样,周敬心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他何尝想这个样,可为了年语嫱,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年瑾定会采取手段。
他不愿这种事情发生,若是痛苦,那便由他一个人承受便可。
“姐此次过来,不是专门这个的吧,是不是将军有事吩咐?”
一句话,将年语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赶紧道:“外祖父让我来叫你,过去陪他下棋。”
周敬点点头,对年语嫱的伤感仿若未闻,淡淡一笑,故作轻松道:“我知道了,姐先行回去,周敬片刻便到。”
这是明摆着的逐客令,年语嫱不知为何周敬突然冷漠至此,但话已出口,她好歹也是个官家女儿,自然是要面的,轻咬唇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抬脚跑出去。
转过身的一刹那,泪水随之而至。
而周敬,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变得凝重起来,清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与愧疚。
他本无心伤害年语嫱,可命运,终究没有眷顾着她,最终,还是到了这种地步,让人心疼。
长舒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是年语嫱的如花笑颜,可再睁开眼时,脑中浮现出年瑾那凶狠的模样。
一阵冷风吹来,刺骨的寒意遍及全身,身后的衣服湿答答的,被风一吹,像有一根绵长的银针,从脊梁骨处刺了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站在院中好一会,周敬才收拾好心情,捡起被扔在一旁的长剑,整理好心情,去了祁政郢院里。
而年语嫱,却跑开了。
祁政郢府邸不远处,有一个湖,湖心有个亭,她一个人跑了过去。
虽然是在湖水中央,可此湖并不大,有修好的楼梯,年语嫱提着裙摆,跑了好一会,直到jinru亭才停下来。
微微有些气喘,却十分委屈,泪水涟涟,顾盼生辉,只是一见,便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青芝一直默不作声跟在身后,见年语嫱哭的如此伤心,疑惑道:“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周少爷了什么话,惹您不开心了?”
年语嫱擦着滚烫的热泪,摇摇头:“别瞎,没有的事。”
可即便如此,眼泪却止都止不住,不停的往下流,我见犹怜。
青芝正欲安慰些什么,年语嫱拿起手绢,擦干眼泪,对她道:“今日的事,不许告诉哥哥与娘亲,免得他们担心,知道吗?”
“是。”青芝应了一声,盯着年语嫱看了许久,又声开口,带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姐……倒是挺在乎周少爷的……”
年语嫱一惊,一种被人看穿的凉意从脚底慢慢升腾而起,一下止住了眼泪,她转过头,眉心轻凝,不悦的看着青芝,欲言又止。
她早就怀疑青芝有问题,只是这些日她的心思都在周敬身上,也没功夫处理青芝的事,可她此时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年语嫱。
接触到年语嫱充满凉意的目光,青芝倒如平常一般,并没有异样,见她盯着自己好一会,反而疑惑道:“姐……您为何这样看着奴婢?”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想至此处,年语嫱深吸一口气,勉强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去,不动声色道:“无妨,我只是好奇,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乎周大哥的?”
这么直白的话出来,倒让青芝有些吃惊,印象中的年语嫱绝不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愣了好一会,才道:“姐此话何意,方才周少爷话太难听了些,所以姐才会哭泣,难道不是吗?”
年语嫱不语。
方才她竟然忘了青芝在身旁,才对周敬问出那样的话,不过,也幸好周敬态度冷淡,若是她一时情难自控了什么不该的,那就糟糕了。
几个呼吸间,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年语嫱偏过头去,随意找了个借口道:“你想多了,……我方才只是担心外祖父,他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周大哥虽然武功高强,可战场上变幻莫测,总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望向前方的湖面,年语嫱的心,似乎也同这湖面一般,一寸寸冰冷,直至结冰封起。
叹了口气,轻落在湖面上,眉心再次拧在一起,愁容满面。
正思忖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远远的听着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年语嫱连忙回过头去,就见年瑾朝着自己跑过来。
“哥哥?”年语嫱忍不住出声,随即一抹疑惑涌上心头,好好的,年瑾怎么过来了?
年瑾微喘着气,来到年语嫱身边,一挥手,青芝识趣的下去了。
“哥哥,你怎的来了,娘亲不是你不在府上么?”
年语嫱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年瑾晚来一步,若是再提前些时间,正好撞上她去找周敬的时候,那就完了。
年瑾正欲话,猛然看见年语嫱面上未干的泪水,剑眉狠狠一皱,怒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哥哥,哥哥定为你报仇!”
他心爱的妹妹,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舍得,此时居然在掉眼泪,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必定手刃了他。
年语嫱连忙擦干眼泪,摇摇头,弱柳扶风的模样更惹来年瑾的怜惜,痛的心都快碎了。
年瑾的话,又让年语嫱想起方才在周敬院里发生的事,那冰冷的模样再次浮现眼前,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连忙深吸一口气,勉强一笑道:“哥哥不必大惊怪,我没事,只是天太冷,被风迷了眼睛。”
滚烫的眼窝掺着迎风而来的冷风,夹杂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细雪花,如同破碎的银针一般,割着她娇嫩的面庞,痛彻心扉。
“还不跟哥哥实话么?”年瑾心里的焦灼又深了一层,他走了过来,与年语嫱对视,急得抓心挠肝,可年语嫱,偏偏就是不。
她该如何,是周敬把她害成这个样的?若是真出来了,年瑾非杀了周敬不可。
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吐出,年语嫱抬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年瑾,道:“哥哥可去见过外祖父了?”
“还没。”年瑾摇头,“我从这边经过,看到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你还未告诉我,为何伤心,是外祖父出事了么?”
“当然不是。”年语嫱哭笑不得,阴霾反而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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