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连发，遮天蔽日。
这些暗器就像是从黄三娘身上平白长出来似的，一语之后，竟毫无征兆地全都射向了郭清和云小小。
郭清的剑不可能全都将暗器接下来，可是“白刃”展开的剑围就像是张开了一把巨伞，把郭清和云小小包得严严实实。
黄三娘的暗器偏的偏，被挡的被挡。
一阵精光之后，郭清和云小小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黄三娘的手在颤抖，她的暗器从没有失手过，可惜这一次她遇上的是郭清。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杀我们。”
黄三娘道：“因为你们万用阁的人都该死。”
郭清道：“莫不是万用阁对你有着天大的仇怨，那你就是闲得没事找事了。”
黄三娘笑道：“可惜我是第三种人。”
郭清皱眉道：“摘星楼？”
云小小却说道：“这般身手的人，我一定是见过的。”
郭清道：“可是你没见过她。”
云小小点头。
郭清道：“你自然没见过她，她是十一人厅的人。”
黄三娘看着云小小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算哪门子的人？摘星楼是你家开的？竟对老娘指手画脚的。”
好像一到了沙漠之中，这里的人都看出云小小是女儿身了。也不知是袁老板眼拙，还是他睁着眼睛在说瞎话。
云小小怒道：“还真就是我家开的，你说这话怕是不想活命了！”
黄三娘冷眼道：“看来万用阁的人不仅不要脸，还不要脑子。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徒增烦劳，不如我送你一程。”
郭清对于黄三娘来说，是一个棘手的对象，可是云小小看起来就是一个软柿子。
凡事总是拣软柿子要好过一点。
黄三娘没有再出暗器，或许是她身上的暗器已经用光了。但光凭她这一身的轻功，便能轻易贴近云小小，还未等云小小拔刀，黄三娘的五根手指已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五根手指上都长着锐利的指甲。
郭清笑了。
他笑得很不合时宜，没人会在自己同伴快要死的时候笑起来。
可是他确实是在笑。
不仅黄三娘感到奇怪，就连云小小也感到很奇怪。
“你在笑什么？”
这是两个女人的提问。
郭清差点收不住笑声，但是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气息，道：“我笑你快要死了。”
黄三娘道：“她确实快要死了，可你却是不该笑。”
郭清道：“我不是笑她，我是笑你。”
黄三娘笑道：“我？我现在好生生地站在这里，指尖抵在你的同伴的喉咙处，死的自然是她，怎么会是我？”
她笑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又或许她这四十多年完完全全是白活了。
因为她离郭清实在是太近，近得当她发现郭清的剑已经刺出来的时候，那把剑的剑尖已经比自己的指尖更早一步到达咽喉深处。
只不过这个咽喉是自己的。
黄三娘的眼睛下斜，只看见血顺着郭清的剑流了出来。
这是自己的血。
她将眼睛抬起，里面尽是不可思议。
她又想说些什么，可是刚一发声就觉得喉咙很痛，痛到可以令自己失去知觉。
这或许是她意识中最后一件事吧，而郭清也是留在她意识中的最后一个人。
郭清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他很爱护自己的剑，却不怎么爱护自己的干净。若是有人说郭清已经有十天没有洗澡，除非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那便是没人会相信的。
云小小皱眉道：“你若是天天像擦拭这把剑一样擦拭你的身体，或许你会好闻一点。”
郭清道：“我一般要做一件大事的时候会提前焚香沐浴。”
云小小点头，道：“这是好习惯，可是你现在……”
郭清截道：“我现在很不错，只是离我焚香沐浴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天罢了。”
云小小惊道：“难道你要等自己做完这件事情才会洗澡吗？”
郭清道：“不错。”
云小小翻了翻白眼，便不再说话。
郭清却问道：“你可知为什么她要来杀我？”
她自然是黄三娘。
他们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一步也没有前行，一步也没有后退，就像是茶余饭后的谈论一般，很平淡地说着这件事情。
云小小道：“她不是说了吗，她讨厌你们万用阁的人。”
郭清道：“你是真的天真，还是真的很蠢？”
云小小愣了愣，道：“我只知道，我若是你，在这个时候就不该跟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话。”
郭清笑道：“我以前确实不会这样说话。”
云小小道：“那你现在为何又是这样？”
郭清道：“因为我的生命中只有一个李晴苓就够了。”
“好一个专情的人！”
这声音如同夏日惊雷一般，直击郭清和云小小的耳膜，炸得二人的汗毛直立。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禁让人心觉疑惑。
云小小道：“这人内力很足，分明离我们很远，却能将声音传到我们的耳边。”
郭清道：“我看你是真蠢。”
云小小娇嗔道：“你又有什么高见？”
郭清笑道：“高见没有，长剑倒有一把。”
说罢，“白刃”倒立而下，直刺脚下沙土。
云小小只见那长剑落地处微微隆起，便又缓缓向二人前方推进，不过两三丈之后便停息下来。
她刚想开口问郭清，却听得一声炸响，那沙土之处忽然蹦出一个人影，一跃便是一丈高，惊得云小小连连后退。
可那人并没有攻过来，反倒是站在原地。
这一刻的沙漠就像是静了下来。
阳光在炙烤着在场的人的每一寸肌肤，没有人能够幸免。郭清的额头的汗珠更是夸张，已密密麻麻地不停地落下。
云小小悄声问道：“这人死了？”
郭清道：“应该没有，我的剑一向能够掌握到分寸的。”
云小小道：“你的意思是你手下留情了？”
郭清点头道：“自然是要留情，我没有杀人家全家的习惯。”
云小小惊道：“你说这人是和黄三娘有关系？”
郭清道：“只怕关系匪浅，是来找我报仇的。”
语毕，只听得那人说道：“你可以认为我是在报仇，但我确实也不讨厌万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