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不争气。

小妹赶紧扭过了头，这眼泪“吧嗒吧嗒”的样子，可不是她现在想要的状态，她不能接受自己在此刻现出一丝懦弱或是软弱的神色。

她也曾经设想过和莫子曰街头偶遇的情形，她以为自己会潇洒地朝他挥挥手，对他投以平静、淡然、超脱物外的眼神，然后骄傲地甩甩头，大步流星地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事情偏偏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轻轻的一句话，就仿佛击中了自己的要害，攻防全线崩溃。

他见她转过身去，肩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她每次想要极力保持自制的时候就会是这种情形。

他并不以为是自己言重了，他想肯定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才会有如此举动。

肯定错不了，不然，一个多月了，她怎么可能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断了和他的任何联系，但凡对自己还有哪怕一点点的真心，一丝丝的挂牵，又何至于如此绝然。

虽然心中有些悲愤，但他不愿意就这样转身而去，他希望她能对他说些什么，不管是辩解的话还是违心的话，他还是眼巴巴地希望她能开一下口，一句话、一个字都行，他想知道，不管在她心里的哪个小小的角落，是否还有莫子曰这三个字的影子。

可是，那个人就似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小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个广告的方向，可是她的眼中已是一片模糊，她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那句冷冰冰的话给了她一记闷棍，虽没有叫她趴下，也足以冷却她一切热乎乎的念头。

尽管如此，她也很想转过去看看莫子曰，毕竟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期待过他就在身边。

终究还是不敢，她怕一个转身，她就会在他眼前输得很惨，他那绝情到底的眼神和那颗偏执骄狂的心，哪一个都可以秒杀自己的自尊。

夜色很好地掩盖住了各种各样的眼神和心思。

“小妹……”莫子曰到底忍不住，还是喊起了她的名字。

可是他的手机也不甘寂寞，同时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李冬又在作死作活地催他。他看了一眼小妹，还是撇下了她，到底去办他的“正事”了。

他三下五除二，进了酒吧，将醉眼朦胧的李冬扶到了车上，闷声闷气地往回开，可他的脚总是不肯使力，心底的声音催促着他，回去看看那个“雕塑”是不是还立在那里。

忽地一个掉头，他朝着相反的方向飙了起来，一过酒吧门口，他就将车开到了边上的非机动车道，等到了刚才的地方，他摇下车窗一看，立着的“雕塑”已经不见了，只有满屁股坐在地上的小妹，她的头居然还朝向那个广告的方向。

“真不知道她到底要看出什么鸟来？”他实在讨厌她这个样子。

“上车。”他的声音冷冷地传入了小妹的耳朵。

她听得真切，可是根本不为所动。

“上车……”他的分贝高了一些，又高又冷。

小妹有反应了，她迅速地离地而起，拍拍身上的灰尘，朝前走去。

莫子曰终于还是下了车，他想不通，快大半夜了，这个人到底要去哪里，他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在酒吧里面灌多了。

小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到了车上。

车上那位似乎被惊到了，抬起晕乎乎的脑袋，发现副驾多出来一个大美女。他勉强支起身子，卷着舌头，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哎呦，对不起……这位……不会就是……”

李冬刚说了两个字，莫子曰就从前面伸过来他的一只大手，将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话多，继续醉你的去，这里没你啥事。”

然后他就大踩油门，用最短的时间将小妹送到了她住的小区，又一个急刹停住：

“下车。”莫子曰惜字如金，不再多说一个字，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脑袋根本没有朝坐在身边的人偏那么一点点。

那个李冬一下子从好梦中惊醒，摸到了自己的眼镜就要往外爬，朝外看了看，又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小妹一秒都没耽搁，也没有只言片语，头也不回地走自己的去了。

“即便是她现在来求我原谅她，我也不再理会了。”莫子曰替自己感到心痛。

他恨不得自己开的是赛车，瞬间就要提速过百，他想在空荡的街头放纵一下胸中所有一触即发的负面情绪。

小妹听到身后汽车轰鸣的声音，越发跑得快了，她一口气奔上楼，开门进到自己的房间，差点被地上一本厚厚的书给绊倒了。

只要她愿意，还可以被绊倒个十次八次的，她的地板上、沙发上，床上到处都是厚厚的长篇巨著，这倒不是因为她特别爱学习爱读书，只不过是前阵子为了应付各种令她憔悴的、不安的、心碎的打击，她去图书馆借来一本又一本的长篇巨著，她指望那些厚厚的书能结实地挡在她和崩溃之间。

房间本来就不大，倒都给书霸占了。

思想不听话的时候，就抱来一本，埋头苦干，将在学校里舍不得的精力都用了起来，睡觉的时候有的垫在脑后，有的捧在手中。

这回不知道是哪一本能入她的眼了！

她颓废地坐到椅子上，眼前所有的一切对她都只是茫然，她只想摸起其中最厚的一本，使劲地砸到地板上。

她觉得这个莫子曰太过分了，他就那么了不起吗？

断了就断了，分手就分手，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可怜兮兮地需要他的施舍？我爱呆哪儿就呆哪儿，想站就站着，想坐就坐着，他凭什么呢……那些粗鲁的动作和过度的力量使得她的胳膊现在还是酸疼的。

虽然当时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他盛气凌人的架势和自以为是的嚣张。

“咚咚咚”的脚步声，沿着楼梯爬到了二楼。房门被悄悄地打开，钥匙被挂到了门后面，发出轻微的细小的响动。

小妹回过了神，她知道是丽丽回来了。

这段时间，丽丽隔三差五地都要到大半夜才回来，这个恋爱中的女孩子得了爱情的滋润，由内而外地绽放着从未见过的光芒，在她看来，这种状态应该才是爱情的最正当最天然最美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