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世间的事大抵如此。

小妹这几天的心情还是可以用放飞来形容的，对于即将来临的好事，她还是有着大大的期盼，只要一想到香香披着婚纱的样子，想着她和唐宋庄严肃穆地挽着彼此的手，一起挑战那个不能预知的未来，她就激动地不能自已。

所以当那天二虎到公司找她的时候，她还沉浸在美好的期待中。

她难得踩着下班的点，慢悠悠地到公司门口打好考勤卡，然后又一身轻松地准备要去开自己的车。

“小妹……小妹……”

一个声音从公司大门外侧传了过来，有点熟悉，有点亲切。

她扭头一看，居然是二虎站在那里招呼她。

她一楞，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人好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一下子跌入视线，她不知道如何适从。

虽然她的理智有些排斥他，但那个从小就长在心里的情谊是很难用任何想法撇开的。

“二虎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吗？”小妹心想，必定有什么事情，不然二虎不可能到公司找她的。

“我可是昨天就给你打过电话的，小妹，你有没有看手机。”她知道，确实有一个他的未接号码，可能是内心隐隐的抵触，让她本能地忽视了。

二虎瞪着那双有些忧郁的眼睛看着她，她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样的场面，她心里还是不愿意持久的。她想起以前，有过多少次，二虎风尘仆仆地从老家过来看她，给她带着各种各样的小吃，有时他连自己的正事都没办，就会第一个过来找她。

不管是在省城的哪个角落，只要听到二虎热情又亲切的声音，她心里就似流进了一条欢快的小溪，难得有两回他和姐姐一起来看自己，那更是让她喜不自禁。

可如今，这见面的气氛多少有些冷场，还伴着一丝丝的尴尬，往日的心情早已不再，似乎总有一些冰冷、坚硬的东西在破坏他们骨子里的友谊。

“二虎哥，啥事你就直说吧。”小妹终究不能冷眼看他，怕他真有个啥事情。

二虎动了动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小妹从未见他如此扭捏，完全失了往日的果断。

“到底如何？”

“你姐拒绝我了！”二虎的声音不大，脑袋也压得很低。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姐拒绝你啥了。”她想着，大梅是不是将上次他执意要给的破钥匙还给他了，真要那样，也没啥的，她支持姐姐这么干，既然扯不清，那就赶紧了断。

“我向她求婚了。”二虎小心翼翼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字，小妹的耳朵差点没有掉下来，她下意识地去摸了一下，还好两个都在。

她本来打算就在公司门口随便应付一下二虎，她没有过多的话好和他讲的。忽然听到一个这么重大的主题，还是关系着大梅的，她立马风风火火地开来自己的车，找到一个最近的咖啡馆，她要听他慢慢说来。

虽然是坐下来了，二虎还是那个慢悠悠的腔调。

“我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对你姐说的。”他低着脑袋，仿佛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越是这样说，小妹越是怀疑他的诚意。

“好大的决心？说这句话很难吗？有那么多东西要纠结，要算计的？”她心里面直嘀咕，嘴里没敢漏出来。

“我当时和你姐一说，她好像根本都没有当一回事，她连思索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当场就给我个定论，就连商量的余地一点也不给。她的那个语气谁听了都寒心。”

“不会吧，我姐是个谨慎的人，三思而后行。”小妹心想这个不像是姐姐的风格，她惯常是不会如此断然地否定或是肯定的。

“真的，她根本就没上心，随随便便地就拒绝我了。可我为了这事，熬了多少心？”二虎看上去有些委屈，小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姐可能对你没有多大信心了，等的久了，谁都会麻痹的。”

“小妹，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想开这个广告公司吗？”

“为了攒钱呗。”她可不想给他留什么面子。

“攒钱？没错！当初，也就是这个咖啡馆，让我下定了决心。”二虎的表情有点认真。

小妹从来没有见过喝咖啡也会醉的，但她忍不住地就这么想。这个咖啡馆好歹是新开的，二虎是绝对不可能来过的。

那个情商、智商各方面都胜人一筹的二虎，是爱情让他痛心了吗？还是现实叫他失神了？

“小妹，你还记得吧，就那一次，你还没有出来工作呢，我们三人一起在街上逛。那天中午，在一个拐角的咖啡馆，我想带你姐进去吃个午餐、喝点咖啡，可是你姐就是不愿意，她说那里不属于她，她不愿意进去。”

小妹记起来了，她那时是如何一门心思地想要撮合他俩，满脑子都是些天真浪漫的想法。可现实总会让你看到自己的笑话，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但是，尽管如此，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愿意将那天定义为让她后悔的一天。

“她那时的眼神叫我看了痛心，我当时就下定决心，将来，只要有可能，我要为你姐买下那个咖啡馆，我要让她当里面的女主人。”

“还好那只是个咖啡馆，要是家银行呢，就麻烦了。”小妹替他操心了一把。

“咖啡馆你可能有钱买了，女主人就不好说了。”小妹不以为然地想。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或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有人都会稀罕呢！也许大部分人是的，但大梅肯定是个例外。

你连别人要什么都不知道，人家自然要拒绝你了！这人有时真可笑，用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揣度别人的念头，还言之凿凿。

小妹不想听他太多的伤情之语，也许他只是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的平衡，倾诉一下。倾诉过后，他兴许才能丢掉种种的包袱，潇洒地走自己的路，那条路上也许有他所谓的“梦想”或是“成功”。

她想找个理由先走了，她觉得再这样坐下去，说不定她会蹦出来不怎么好听的话。

刚要起身，小妹突然想起一件事。

“二虎哥，我想问一下，在市中心的那个巨幅广告，有两只小鸟的，是你们公司做的吧？”

“没错。”二虎的眼中闪出了一道光芒。

“我以前应该是在你的办公室有见过的，对吧，我起初还以为是谁盗版了呢？”

“盗版？怎么可能，难道心也是可以盗版的吗？”

“你没在你姐那儿见过那幅画吗？那是我很久以前画了给她的。”

“这样啊！”

小妹似乎渐渐对那个画面有了体会，之前她总是不能理解。

不过，她是真的从来没有在姐姐那边见到过这样的画，大梅存心要收拾好的东西，她总是能放到妥帖的地方，别人是很难见到的。

“那你干嘛要拿来做广告呢？”对于自己珍惜的东西，怎么就大庭广众地吆喝呢！

“我替我自己的心打广告，可以吧？”二虎抬起了头，眼睛看向窗户外面的一块草坪，那里有两个小孩正在上面追逐打闹。

小妹为之一震，她有些困惑了，眼前的二虎又现出了小时候执着、坚毅的神情。

不过，这样做又能如何呢？

“就算你这样做，我姐也不会看到啊。”

“我看到啊，我的眼、我的心都看得到。”

小妹一时无语，难道是姐姐的问题吗？她为什么会拒绝二虎？她感觉自己有些同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