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计划一出,择了日子,准备妥当,长河军各个营部都陆陆续续按计划出征。
可不曾想,他们打算正面对上的旋锋军,正是急于立功、彰显武力,也对这个新晋崛起的长河军有了想法。
就在雍峥他们先头部队出发不久,长河军大本营的西南侧突然出现一支身穿玉鈫蓝的骑兵。负责护卫器械营前行的骑兵最先发觉,马上打出了异常的信号,让中军瞭望台上的传令兵发觉,即时通报。
邢鲤庭思虑过后,让先头部队继续前行,最好能提早令旋锋军发觉,首先唬吓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命骑兵营集中兵力,阻拦并拖延住这一小股骑兵,避免出动大器械的消息过早暴露。
按照预期,此次战役中较大可能不会出现阵列战,而骑兵在攻城战中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主力都布置在后方,围绕着器械营进行戒备。虽然将士们多多少少能理解,可心中还是恨不得能冲锋陷阵的,此刻有突如其来的惊喜送上门来,简直不要太激动,差点就想挽袖裸衣,尽情厮杀。
很快,骑兵营回传消息,已经把敌军全员歼灭,并将缴获的战马困在一处,待凯旋归来,再带回营中。
长河军骑兵营旗开得胜。
——————
先头部队收到了中军之令,加速前进。
原本计划在到步之后,先歇息一夜,明日再出现在敌军眼前的,雍峥感到后方可能事态有变,当机立断,在夜色中高举火把,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显然敌方没有预计到长河军也出兵了,当身穿玄色军服的人出现在晓港之外时,竟先是吓了一跳,集结了几乎所有的兵力,严阵以待。
但过了片刻,他们的主帅发现这仅仅是一支突袭部队的时候,便放松了警惕,嗤之以鼻:“我听闻长河军有一支专门单独行动的突袭奇兵,叫……叫追风营是吧?恐怕就是眼前的这一小股了。呿,居然从正面袭来,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兵力,区区数百人,这不是以卵击石么?很好,老子正愁没有地方开刀,要是拿下了‘大名鼎鼎’的追风营……哈!哈哈哈!真是天赐良机了!”
说完,他眯着眼粗略估算一番,派出一支骑兵,人数略多于长河军,当即出门应战。
新上前线的士兵们,自然都是希望成就一番功名的,点名出征的骑兵很是兴奋,来势汹汹,长河军的人离远看见,居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往后退了一些,却又并非撤兵,似是在试探旋锋军的底线。
这让人好不恼怒,不等主帅发话,为首的骑兵就带头作出冲锋之势,抽剑高举,口中高呼:“兄弟们!抓住他们!别让人跑了!”
骑兵们听令,纷纷效仿,策动战马加速。长河军这零散的小队自知在平地上无法跑过,转向朝东北的岔路跑去。
在面前挣扎扑腾的猎物,又怎么可能就此放跑呢?骑兵们没有犹豫,马上跟去,眼看就要追上了!
然而就在此时,这几百人突然加快脚步后退,两侧倏然点亮了火光,映出黑压压的一大批弓箭手,处在洼地的边缘,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
骑兵头领吃了一惊,回头四顾,发现他们竟不知不觉跑入了一块低洼之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未等他作出应战的思考,空旷的上空传来一声号令,四周万箭齐发。
一轮下来,纵然用刀剑挡箭,奈何地势狭窄,旋锋军虽然致死不多,但已是伤残无数。
骑兵们本能的想往上冲,趁着敌方搭箭的时机,冲散这些步弓兵的阵型。
然而,只听见又是一声命令:“第二批!放!”又是一顿箭雨,丝毫不比此前的少!
这让骑兵们当即往回收缩,不得不防守为主。令人心中发毛的是,这两批放箭之间,根本不够重新装弓引箭!定睛一看,只见包围圈前排的弓箭手正在低头上箭,后排却早摆开架势,只等号令!这到底是来了多少人?!
“放!”不出几轮,旋锋军的骑兵早已无法反攻突围,死的死、伤的伤,还只剩下几个在负隅顽抗的,长河军这边的将领并不打算浪费,点名让几个弓箭好手单独射杀,每每射中,还引来一片叫好。那欢呼声响彻夜空,远在晓港城上的旋锋军将士们脸色都不太好。
初次碰面,旋锋军大败,又折了几百骑兵。
当然,他们的主帅还未知道这个“又”从何而来。
他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观望这长河军“败退”的背影,可当骑兵越走越远,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头是自己起的,也是他的首战,自然不想就此收队。
当他看着那本该是一片死寂的位置,亮起了点点星火,他就明白大事不妙了。可这个距离已经远超出城墙上己方弓箭手的射击范围,若是再派人追去,又怕还有更多的埋伏,只得咬牙看着自己的手下,不出半刻,就被团灭。
好几百的骑兵啊!先不说内战多年,战马难配,骑兵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出来的,往往是在战局胶着、难以进退之时,帮助己方打破僵局的一支特殊战力。
然而正面还未开战,就遭此损失!
此刻痛得他挠心抓肺的,牙都差点要咬碎了。
他暗暗盘算着手上所剩的骑兵,不到关键时候,不能再用了!
——————
这边战完,雍峥没有逗留,马上让传令兵将进展汇报回去,自己则带领着众将士们趁着夜色,转移了位置。
奔波了一日,又匆匆出战,自然很是疲累的,不过打了胜仗的好处在于,大家都兴奋不已,斗志昂扬,即便路途劳顿、过程繁复,也没有人会抱怨、质疑和怠慢。
等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夜半。不当值的人快速打理出休息的位置,鼾声很快就一个接一个的响起,个个几乎沾头就睡。
卯靖在雍峥身边侧躺睡下,拱到他的身边,轻轻的在他下巴上落了个吻。
雍峥警惕地抬头扫视一眼,尤其是吕江东的方向。见夜色已浓,也没有人举止特意,或者关注这边的动向,他才重新躺下,面对卯靖。
但眼前的人此时已是精神恍惚,眼皮难以控制的黏连,又挣扎着睁开一线,没几下就彻底放弃了挣扎。
呵,还未等到回应,就已经昏昏欲睡。
雍峥失笑,却没有惊扰,只是端详着他安稳的睡颜,良久,深深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无形的烙印,方才满足的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