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王融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听到楼下几声风铃响，风铃挂在一楼的门后刻意为之的晾衣绳上，她曾躺在卧室里让陈芯在楼下试验过，所以她几乎能确定，有人进来了。

王融摸出枕边电话拨通李天阳的号码：“天阳，我怀疑杨树彪来找我们了，快来！”

电话中的李天阳梦呓般说：“你看到他了……什么？”紧接着，电话那头乱了套，估计李天阳是掉到了床下：“保护好自己，等着我，很快。”

电话挂断，王融摇着身边的陈芯：“铃响了。”

陈芯翻个身，继续睡，嘴里含混地说：“铃响了就接电话啊？”

王融把陈芯翻过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去卡她的脖子，嘴凑在陈芯的耳边说：“杨树彪来了？”

陈芯突然哆嗦一下，睁开眼睛，她拨开王融的手，颤着声音说：“在哪？”

“楼下。”

“快开灯！”陈芯创了自己从醒来到清醒的最快记录。

“你怕他找不到你吗？”

两人轻轻翻身下床，躲在靠窗的阴影里，王融从窗台上拿出准备好的武器，一把大号水果刀，一根臂力器，王融把刀递给陈芯。

陈芯反把臂力器接了过去：“你比我恨，你用刀吧。”双手握着臂力器，已经一个多月了，陈芯早已从当初的惴惴不安中解脱了出来，她觉得杨树彪恐怕早已躲到了哪个老鼠洞不敢露面。谁知今天突然造访。她几乎要哭了。

王融将窗帘拉开一个缝，轻轻打开一扇窗户，重又合上窗帘。说：“我已经报警了，我们只要坚持一会就行，实在不能坚持就跳下去。死不了。”

陈芯点头，低头看到松松垮垮的睡衣，说：“你说，我们睡觉的时候多穿些衣服多买几条腰带系上死结是不是也能多抵挡一段时间。”

王融握着刀，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门说：“你觉得把自己捆成粽子才是最安全的是吗？小心被人家带皮吃了。”

王融的一只手按了下陈芯的胳膊说：“别祈求对手手下留情，我们会打败他的。把灯泡拧下来。”

陈芯盯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灯泡发出轻微的磨牙声音，一会飘落在床上。

“怎么还不来？”陈芯小声问。

王融嘘了一声，示意陈芯别再说话。

门锁发出几下细微地声音，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房门外，空无一人。

王融和陈芯大气不敢出一声，而被子却莫名地动了一下。

王融嘴角上扬，骄傲地笑了一下，她把刀塞进陈芯的手里，一把抢过陈芯手里的臂力器，上前一步，凌空狠狠挥了一下，凭空传出一个人的闷哼。

王融一边抓起床边陈芯的枕巾，将自己的右手和臂力器紧紧地缠在一起，借助左手和牙齿的力量挽了一个紧紧地死结。一边抽空说：“韩老师，好久不见，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变成了你看不见我们，我们却看得见你。”

墙壁上的开关发出一声脆响，灯没亮。空气中飘飘荡荡传来一声叹息：“本以为你们会在床上等我，没想到还躲起来了。好在我眼力不错，这屋也不算太暗。”

王融面色忽然凝重，对陈芯大喊：“他过来了，出刀。”

陈芯疯狂地喊了一声，挥动双手，一把刀在身前精神失常般上下翻飞，不远处传来一声窃笑。

王融大喊：“床尾，电视机前半米。”

陈芯勉力定神，一把刀飞刺而出，陈芯感觉到刀在空中受阻，慌忙抽刀。

刀在空中急速后退，退到陈芯身前停在空中。

两人一刀，对着虚空，严阵以待。刀尖上有滴滴答答的血落下。

王融说：“你刺中他了！”

紧要关头，陈芯竟然没有掉链子：“第一次，没有经验，下一次，一定稳准狠！”

“他呆住了，原地，电视机上边二十厘米，是他的头，他后退了，灯的正下面，门边，他蹲下了------”王融喋喋不休地说着，一把刀随着王融的描述在空中像长了眼睛般迅疾地移动。

王融说：今天就别让他走了，刺！”

飞刀直刺下去，韩读大吼一声，显出身形。两人于昏暗的月光下看到杨树彪光着身子立在面前，刀插在胸前，而刀柄紧紧握在他的手里。

杨树彪拔出刀子，同时感觉一股外力试图夺回刀子。

王融跳上床，居高临下，臂力器打向杨树彪的头，杨树彪侧身，臂力器轮空，落在杨树彪的左手边，杨树彪翻手拽住臂力器，用力一拉，王融从床上跌落，被拽到杨树彪的身前。杨树彪左手掐住王融的脖子，把王融抵在墙壁上，右手的刀举了起来，刀尖一寸寸艰难地逼近王融。

王融紧紧抿着嘴，双手握着臂力器，一下下打在杨树彪的身上。

杨树彪狰狞的脸上带着恶毒的笑，不为所动。

陈芯一面凝神制止杨树彪的刀刺下去，一面向杨树彪靠近。杨树彪的刀一点点向王融的脖颈靠近，距离王融的脖子仅有十几公分的距离了，陈芯终于到了杨树彪的身旁，她放弃使用自己的异能，双手扳住韩读的胳膊。三个人鼎足而立，黑暗里僵持着。

陈芯忽然觉得这一切像在梦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梦会醒，而自己今次可能要死在这里了。那一刻，她精神有些恍惚，有了几分离别的伤感：沈平越，如果能再次遇上，你是否会嫌弃我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陈芯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勇敢，如果没有王融，或许自己早已放弃了抵抗。

王融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只需要再等一会儿。她不住地踮起脚尖缓解痛苦，而杨树彪的手像是一把钳子，始终如一地冰冷坚硬，她就像吊在了那只手上。现在疼痛逐渐减轻，窒息却让她昏昏欲睡。她的手已经松开了武器，而那沉重的臂力器依旧绑缚在自己的手上，她想起沈平越，想起他带给自己的无尽烦恼：算了吧，临死一刻，就让我放肆地想一回他吧！

王融的目光看向陈芯，她看到陈芯想着：王姐别死，或者就一起死了吧。

王融忽然想起自己的头上带着陈芯的发卡，她的左手拔下梳子形状的发卡，用尽力气扬手划向杨树彪的眼睛，杨树彪大叫一声，松开了掐住王融的手。王融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杨树彪下意识地松开王融去捂自己的眼睛，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你死我活的决斗，他的左手离开眼睛，接过右手的刀，凭感觉用身子轻轻撞了一下陈芯，自己一转身绕到陈芯身后，右手缠上陈芯的脖子，左手举刀。杨树彪把眼睛微微睁开，疼痛并没有加剧，眼前的东西虽然模糊不清，可被自己控制住的女孩还是看得见的。局面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杨树彪松了口气，看着两个女孩杀掉实在可惜，而且和自己的风格严重背离了。可自己吃亏在先，两个女孩实在不好对付，他决定先杀掉一个，身后的女孩已经被自己掐得奄奄一息，而怀里能操控飞刀的女孩实在是太危险了。

陈芯被杨树彪卡住脖子，她的双手使劲地扳着杨树彪的胳膊，她突然看见，杨树彪左手的刀扬起刺向自己的胸口。时间紧迫得让她做不出任何应对了。

此刻，杨树彪猛然觉得后脑遭了重击，他瞬间恍惚了，刀脱手，缓缓回头，正迎上王融的第二棒。不偏不倚地砸在自己的额头上，面前的女孩眼睛闪闪放光，清丽得仿佛不堪一击，他用尽全身力气咒骂一句，摔倒在地。

陈芯摆脱韩读，不忘捡起刀子，爬出很远才站起身。她看到王融立在杨树彪的身前，臂力器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她扶住王融问：“他死了？”

王融艰涩地说：“不知道。”

陈芯又问：“他会不会死灰复燃？”

王融答：“不知道。”

陈芯再问：“要不要补刀？”

王融终于笑了：“我现在连根黄瓜都切不开，如果要补刀，还是你来比较好，毕竟你有三只手。”

陈芯忽然打起了退堂鼓：“他是杀人犯，可我们不是。还是算了吧。”

王融艰难举起臂力器：“李天阳马上就要来了，这样的恶人千载难逢，不打几下含恨终生。”

就在臂力器马上打在杨树彪身上的时候，杨树彪突然一翻身，臂力器砸在地板上，王融身子一震，臂力器脱手，吊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