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玉与青璃面面相觑,裹着人皮的活蛊精魅与重生而来的千年妖精,互相交换了一个十分默契又十分懵懂的不解眼神,沈思玉用尖锐的视线打量着仍旧因着被吞噬了部分精气而略显憔悴的少女,以冰冷危险的视线询问着青璃:“这雪是你搞出来的烂摊子么?”,而青璃亦神色茫然的回给沈思玉同样的百分之百懵逼,甚至还带了点委屈:“我靠,我也不清楚啊!”——
尽管二人心知肚明谁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却并不能将这超脱于现实的情节同肖宇天或红玉解释,相当默契的,不约而同选择了装傻。
肖宇天的目光如芒在背,红玉的眼神更可谓怨念非常,沈思玉不禁轻抚着微微跳动的额角,为这烂摊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分外头疼。二人并肩站在长廊之中望着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的鹅毛大雪,沈思玉拽紧了身上披着的银狐大麾,而青璃的手臂正十分亲昵而甜腻的挂在她的臂弯之上,神色之中痴狂炙热的爱意是浮于表面的虚伪假装,那冷冰冰的内里灵魂却业已收敛了满身尖锐的杀气,向沈思玉乖顺的表现着自己的服从,献上着不怎么值钱的忠诚——
而顺着这颇为诡异的现状追溯而上,是携着生无可恋申请的沈思玉十分嫌弃的像是牛皮糖般粘在自己身侧双眸灼灼的青璃,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不厌其烦的攀附而上,对着满面谴责之色的肖宇天犹豫了半晌,却猛然被身旁的姑娘抢了先机,她望着自己的前任暗恋对象,状似十分认真信誓旦旦的讲道:
“是的,我爱上她了,青璃这辈子没有过什么奢求,更没有向主子您提出过什么条件,这次能不能就大人有大量的满足青璃这卑微的愿望,让我跟着沈思玉小姐走?”
沈思玉严肃的面孔之上满是尴尬疏离之色,对着肖宇天远比踩了狗屎还要难看的俊俏脸庞,她张了张嘴,无数不知从何谈起的刻薄词汇在喉咙口滚了两圈,看在乱来的蛊虫用的还是青璃躯体的份上,蛇蝎美人到底没有将这份三步封喉的毒液吐对方一脸,她简明扼要且十分绝情的拒绝了青璃的要求:
“不,虽然她爱我,但是我不爱她,肖公子,请你把你的丫鬟带走,为什么你想要毁掉我的清白就算了,你好歹还是个男人,怎么连你府中的姑娘都这么浪荡……哦,不,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大胆奔放?男女授受不亲,女女更加没有未来,请你把她带,走,好,吗?”
最后四个字被沈思玉划重点般一字一顿的清晰吐落,而青璃恍若未闻,凑得更加近了,与此同时,红玉也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露出了影影绰绰的吃味不悦之色,肖宇天望着这微妙的三角关系,生出了丁点难以言喻的无力挫败感,而偏偏漩涡的中心,麻烦的起源,红颜祸水少女杀手沈思玉小姐的表情又是如此冷淡,态度又是如此无情,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比较好——
要怎么说?你这个女人就这么勾引走了我的丫鬟?可是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分明就是他的丫鬟们自己主动倒贴上去的,沈思玉刚正不阿毫不留情面的拒绝意味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肖宇天觉得如果不是看在青璃只是一届弱质女流,少女会一脚把她踢开三丈远那也完全说不准。
……感觉这画面好像更加尴尬更加无法解释了呢。
而拨动着时间的指针,一切变故全数横生在青璃杀心四起的一刻。稍纵即逝的光刃悬停在沈思玉近在咫尺的鼻梁之上,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那要将自己劈成两半的锋锐刀尖,如果再迟哪怕一秒,恐怕自己的脑袋就要像熟透的西瓜般被轻而易举的切成两半,鲜血喷涌脑浆四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被激怒的蛊毒没有留下丝毫余地,而在微微颤抖的手指被对方轻易握在掌心之中的刹那,青璃长出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败局已定,目光无法抑制的再次落在了沈思玉脸上。
那张懒洋洋的,提不起干劲的艳丽面孔,此刻正散发出几近危险的攻击性来。仿佛沉眠野兽亮出爪牙,浓稠的威压与恶意全数浓缩在低沉和缓的话语里,化成了一柄淬毒的利刃,带着以牙还牙出要穿透青璃心脏的迅猛姿态自双唇间凝聚,而那双微微下垂略显无害的眼睛波光粼粼,宛如映照着绮丽晚霞的一汪澄澈湖水,又像是无数柄等待着歃血猪心的平滑刀面:
“看,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不但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甚至是还不能纯熟的掌控自己杀人的**,明明知道你是一定会输的,为什么还要试图反抗我?这除了加速你的死亡外并没有其他作用
——为什么你这么有恃无恐?我既然能轻轻松松掰断你纤细的手指,就也能折断你脆弱的脖颈,甚至取下你项上的头颅,你并没有与我抗衡的资本,却仍旧选择了向我挑衅,是我看起来脾气太好了,给予了你太多的忍让了吗?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办法除掉我,但是你一直在试图激怒我——”
“如果你的目标就是通过一次次摸索我的底线所在来让我变得愤怒,那我必须告诉你,青璃小姐,在惹我生气这方面你可能真是拥有得天独厚的独特灵性,总在每一个关键的岔路口都准确的选择着让事态变得更为失控糟糕的错误一条,你似乎总能轻轻松松挑起我的怒火,让我对你杀心四起,比如刚才,比如现在。”
“我自认为脾气是个还不错的人,即便拥有着压倒性的强悍,也仍旧给了你活下去的余地,并不是在见到你的第一个瞬间,我就是非要把你斩草除根彻底扼杀不可的,我以为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忍让与退步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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