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也想到了这些，同时心中疑惑。

这卫启文是想旧事重提，还是只为了显摆自己，再讥笑云蓝一番？

若旧事重提，如今云蓝身份已经由皇上承认褚家主支的传人，外人都传是要招婿的，卫家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卫启文还想着纳云蓝为妾？这不是明摆着让云蓝再拒绝一次吗？

而且再说了，卫启文才与褚攸宁订亲，正妻还未过门，就想着纳妾了？

这旧事重提不大可能。陈瑜这么想着，又想到了卫启文有悖常理的言行举止，这荒唐行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这时候来信，肯定会提到宣石旧坑之事了。

云蓝不知道陈玄玉和陈瑜在想什么，拿不准这信到底是卫大夫人还是卫启文写的，但是她也想到了之前卫启文说纳妾的事情，心中膈应得慌，不过她心中坦荡，也不怕卫启文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而且云蓝觉得，以卫启文在抄手砚的事情上的表现，就算信中提到宣砚一事，多半也不会主动提及之前往来的信，以免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就算云蓝抢不去这个宣石的旧坑，传出去于卫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因此，云蓝很放心地当着陈瑜和陈玄玉的面，将信拆开看。

两张有花瓣的深红色信笺。

这信还真是卫启文写的，而且还没有假借卫大夫人的名头，就在后边署名的地方写上了他的名字。

云蓝蹙眉，也没往心里去，看了几行，卫启文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先是提到了云蓝之前给人告发的事情，说当时忙于寻找宣砚石材的砚石矿，事后才得知了消息。

信中还说，云蓝既然有几分姿容，得陈大将军与广成侯关照，出什么事情也是不怕的。

云蓝看到这句简直气笑了。

之后，卫启文又提到，他已经与褚攸宁订了亲，两家门当户对，昭亭褚家说是褚家的旁支，但却是真正的圣祖后裔，真正的褚大小姐，这身份才足以作为卫家将来的当家主母。

卫启文还说，多谢云蓝当时拒绝了他。他与褚攸宁订了亲之后才想起，正妻没过门，是不好先抬妾侍的，若非云蓝如此识大体，褚家怕是会因他有妾侍而不满，影响亲事。说如今才知道了云蓝的苦心，是为了让他亲事更顺利。就冲云蓝如此识大体，待过了一年，若云蓝还没有招到夫婿，他仍愿意纳云蓝为妾。

云蓝扶额道：“这位大少爷还真的是得了癔症。”

陈玄玉目光落在几张深红的信笺上，已经猜到，信中多半又是什么卫启文异想天开的话，目光森凉。

陈瑜忍不住看过去，问：“怎么了？这信中说什么了吗？”

云蓝摇了摇头，道：“一言难尽，待我看完，再与陈姐姐说。”

但见信中卫启文又道，因为找到了宣砚石材的矿坑，这功劳上报，比复原抄手砚功劳大，卫家也原谅云蓝了，还要感谢云蓝之前的打击，才让他激起寻找砚石的斗志。还道：“……听说褚大小姐对笔墨纸砚的见识不凡，此次我卫家能在褚大小姐之前，找到这宣石矿，褚大小姐当真功不可没。”

云蓝的目光落在“功不可没”这四个字上，面色铁青。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几个字，自然觉得卫启文说的是之前抄手砚的打击，让他去找到了宣砚的石材。

而云蓝却知道，卫启文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指前文，也是对云蓝说：“我卫家这次发现宣石砚材的功劳，比你之前复原抄手砚的功劳大！而若不是你之前曾在信中告诉过我大概位置，我或许不能发现这上古宣砚的砚材。我这次能找到这砚材，你云蓝功不可没！如今这功劳全是我卫家的，真是多谢你的无私了！”

云蓝想象完这些话，简直快气死了。

卫启文的本意就是想气云蓝。只不过他是觉得，云蓝若是知道了这事，想到朝廷的封赏，肯定会后悔之前没有答应他为妾，没能与他分享这荣耀，这才特意给云蓝去信，感谢她当年在信中提醒他，让他如今能娶另外一位真正的圣祖后裔为正妻。

当然，在此之外，卫启文也有点在云蓝之前找到了这宣砚矿脉的沾沾自喜。

云蓝没想到卫启文利用了她当年的懵懂无知，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不心存愧疚也就罢了，还写信过来炫耀挑衅，说感谢她，如此猖狂，云蓝本就不是什么胸襟宽广的人，当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面色铁青就不奇怪了。

陈瑜一直在旁边看着，其实很好奇信中说了什么，但出于礼仪规矩，就算是云蓝同意，她也不好往信上多看一眼。

但此刻看到云蓝面色发青，她终于按捺不住，又问：“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竟把阿蓝你气成这样？”

陈玄玉面上看着平静无波，心里却早已像是有千百只爪子在挠。

云蓝片刻之后才让自己的火气压下去，将信笺给陈瑜道：“陈姐姐你自己看！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玄玉听到云蓝对卫启文这评价，心情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但想到卫启文有可能在信中说的内容，陈玄玉又是面色阴沉。

陈瑜接过信笺，见云蓝是真的不怕她看，这才低头看去。但是，才看了几行，陈瑜就想将信扔了：“这卫少爷还真自以为是，痴心妄想，死性不改！也就褚攸宁、褚燕飞、陆婉婷这样的，最配他了！”

但这么说了之后，陈瑜还是耐住性子，往下看。

云蓝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想不出，就放一边了，心里想着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陈瑜看到后边几句，尤其是最后边说先于云蓝将宣砚的砚材先一步找到，云蓝功不可没，陈瑜想到卫家是通过什么卑鄙的方式，才将这宝贵的消息从云蓝手中拿到的，还如此下作，写信过来向云蓝炫耀也就罢了，还感谢云蓝，说云蓝功不可没。

这分明就是在气云蓝！任何一个有点骨气的人，都不能忍好吗？！

陈瑜一时找不出什么词出来形容卫启文的下作行径，道：“当真是小人得志！我现在只想去掀了卫家的砚坑怎么办？！真是气煞我也！”

陈玄玉挑眉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瑜气得什么都忘记了，道：“卫家当初趁阿蓝还什么都不懂，从她信中得了这宣石所在的位置，按照地方找到了，不知道收敛也就罢了，还写信过来感谢云蓝！若是真心实意还另说，但却是字字句句全是挑衅！分明就是在气阿蓝，如此下作，实在可恨至极！”

云蓝从思索中回神，就发现陈瑜已经说了这事，心中忐忑地看向了陈玄玉。

陈玄玉一向的冷静自持都有些维持不住，双目闪过怒意：“你是说，卫家发现的，这砚石的位置，当初云蓝在信中提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