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边一句云蓝说得比较小声，陈瑜没有听清，但后边一句却听得分明。

陈瑜立即道：“当然是歙砚了！”

但陈玄玉却听到了云蓝的前一句话，双目闪过一丝笑意。

陈瑜问：“阿蓝，你是不是知道歙砚的产地在什么地方？这古籍上所记载的歙州，到底在何处？”

大衍并没有歙州。

但云蓝看大衍的舆图，大衍的徽州，就是云蓝上上辈子的歙州。想来歙砚，应该就在徽州的龙尾山。

只是不知道上上辈子产歙石的歙州龙尾山，大衍是不是也叫这个名。

云蓝在大衍虽然也见到了许多上上辈子自己熟知的古代地名，比如宣州、泾县、明州等等，但也有不同的。

按陈瑜如今所说，大衍现存的古籍有说歙砚出自歙州，但世人却不知道，而今的徽州，也许就是古籍上的歙州。因此，找不到歙砚的产地，也就不奇怪了。毕竟就连宣石这样听名字就能猜到是在宣州的，还不是这么久了，也没能找到以前的矿坑？

云蓝虽然猜到这歙砚可能在大衍的徽州，多半就在上上辈子的龙尾山所在位置，但她却知道不能太过于张扬，不能表现得太过显眼。

当下云蓝摇了摇头，笑道：“这上古的砚坑岂是这么容易找到的。”

陈玄玉目光微闪。

陈瑜听了，生出些许失望。但正如云蓝所说，陈瑜也知道这些砚石并不是轻易能找到的，因此也只是有些失望而已。若不是因为如今卫家找到了宣石，她也不会想着云蓝能找到歙石，把卫家给比下去。

陈玄玉却觉得，云蓝多半真的知道歙石的产地，不然就不会问那一句话了。但是云蓝不说，他也觉得是对的。

宣砚这有名可循的砚石就不说了，若是连歙砚，云蓝都能轻易找到，而且是在刚找到了宣石的情况下，不免太过扎眼。等到云蓝有一些名气和势力了，还好说一些。如今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陈玄玉还在沉吟，陈瑜则觉得失望之时，云蓝又道：“但我觉得，卫家挖到的这些砚石应该并不是宣砚的砚石……”

陈瑜转忧为喜，道：“当真不是宣石？！”

云蓝点头道：“看着倒类似于古籍记载的歙石，但还是比不上真正的歙石就对了。”

陈瑜道：“即使看着像，只要不是真正的宣石或者歙石，就不用担心！就算卫家能借着这两大上古名砚的名头大做文章，还能将假的变成真的？”

云蓝道：“陈姐姐说的是。不过这砚石品相也还挺好，虽然说仍比不上端石、红丝石，也当不起宣石、歙石的名头。但到底出自于宣州，不免也会有人相信这是宣石的。”

陈瑜却道：“这个不用担心。阿蓝，这既然不是宣石，你知道宣石所在的地方吗？”

云蓝虽然觉得陈瑜的反应奇怪，但听她这么问，还是先回答：“我之前在信中告诉卫家的，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若要证实，还得去勘察一下，这才知道。”

陈瑜点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得立即让人去勘探才行。不然万一又给卫家发现了这真正的宣石所在，我们就没有好戏可以开演了！”

云蓝笑道：“这找不找得到，还不知道呢！”

陈瑜摇了摇头，笑道：“总得先找了再说。这就让人去宣州的东南边界再仔细找找，而且既然有卫家找到的这些砚石，说不定真正的宣石就在那附近，还得小心不能让卫家再次捷足先登了。”

云蓝想了想，道：“宣州东南边界附近，可有一座朱雀山？陈姐姐与陈大将军，不妨让人到那里找一找。”

陈玄玉一思索，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云蓝：“还真有座朱雀山。”

云蓝留意到陈玄玉的目光，讪讪道：“还真有呀，之前似乎谁与我说过，宣石产自于朱雀山。”

陈瑜惊喜。这范围缩小，找起来就容易很多了。

云蓝问：“卫家的砚石，不是在这朱雀山找到的吧？”

陈瑜看向了陈玄玉。

云蓝见状也看了过去。

陈玄玉道：“不是。朱雀山离卫家发现的砚石矿不算远，但也不太近。”

云蓝、陈瑜听到，又放心了些，现在卫家一门心思都在已经发现的砚石上，应该不会注意到陈玄玉和张府派去朱雀山寻找宣石的人。

云蓝之前在看完信后，只觉得怒不可遏。但现在已经找到了给卫家打脸的法子，还是静等陈玄玉和张府的人找砚石的结果，再看下一步应该如何。

而且就算张府和陈玄玉的人找不到宣石，云蓝觉得，卫家开采出来的这些砚石，说是上古名砚宣砚的石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承认。

这么巨大的利益，就算是真的宣石，只怕都有人因为不甘妒忌而怀疑否定，何况这些砚石的品质相比端石、红丝石还是差了些。

除非有什么能让大多数人都信服的法子，证明这就是真正的宣石。

这么一想，不只是卫家如今采挖到的砚石，就算是陈玄玉和张府的人在朱雀山找到了上好的砚石，也面临这个问题。

云蓝问：“陈姐姐，若是真在朱雀山挖到了刻砚的佳石，我们也不能证明这就是宣石呀！古宣砚如今早已失传，只有古籍和诗文中出现过只言片语，到底其石质如何，无从得知，只知道其可以媲美端砚，怎么证实？”

陈瑜笑道：“这个当然有办法！”

云蓝讶异道：“有什么办法？”

陈瑜道：“官府和朝廷有法子鉴别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子，但从未出过错，也没有人能质疑，阿蓝你就放心好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听到你说卫家找到的砚石不是宣石或者歙石，我放心了许多。”

云蓝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陈瑜又道：“若朝廷给卫家封赏，肯定得先鉴别其找到的砚石是否就是宣砚的石材。不然，但凡有人寻到了可以用来制砚的石矿，就说是上古名砚的石材，还没有办法证实的话，朝廷怎么封赏得过来？”

云蓝一想也是，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么说，复原十色笺、抄手砚什么的，朝廷也有法子，鉴别到底是不是上古的样式吗？”

陈瑜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了！而且还能分出品质高低。”她放低了声音：“比如说，阿蓝你的十色笺，与令妃的十色笺，就算都是十色笺的技艺，不能说令妃的是假的，但我若是鉴别，我觉得，你的十色笺肯定比令妃的好。”

云蓝一笑，心下若有所思。

大衍到底用什么法子，鉴别这些笔墨纸砚是否与上古的样式材质一致？若有人准确知道这些已经失传笔墨纸砚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复原，还得等到别人复原出来了，他才能去辨别呢？

云蓝想了片刻，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有法子就行：“趁现在闲着，我还是先把给陈大将军的印给刻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