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惊喜？！
但见赵公公笑道：“说了，说是娘娘几次赏赐，她无以为报，也只有笺纸稍微拿的出手，因此准备了几张亲自制作的笺纸，送给娘娘赏鉴，还说请娘娘不……”
“哐啷！”陆令仪才从宫女手中拿过匣子，闻言变了脸色，将匣子重重地扔到地上。
“娘娘息怒！”旁边的宫人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赵公公这时已明白是自己将事情办砸了，但却不知道错在何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才该死！请娘娘降罪！”
陆令仪已经气得脸都青了：“混账东西！你既然知道是笺纸，怎不摔她脸上，拿回来干什么？！是想气死我吗？！我自己都会染笺纸，要她褚云蓝的笺纸干什么？！褚云蓝分明就是在故意拿笺纸来气我！还惊喜！当真是好大的惊喜！一片心意！真是气煞我也！”
“都是奴才愚钝！娘娘息怒！”赵公公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但他还真没想到令妃会对云蓝的笺纸反应这么大。
他当时想着，褚大小姐的笺纸那么有名，京中不知多少人都想预定她的上古雨雪笺，不知怎么的脑门一热，想着这回礼指不定就是旁人求而不得的上古雨雪笺，因此才会很高兴地拿了回来。
陆令仪气得心口剧烈起伏，旁边一个贴身宫女跪行两步，上前给她顺气，其余人则是大气也不敢出。
只有赵公公将头磕得砰砰响。
陆令仪冷冷地看着，想到赵公公是司礼监大太监李福安的干儿子，忍住怒气：“好了！”
陆令仪发话，赵公公终于停下磕头，但仍然跪着，大气也不敢出，饶是宫中铺有地毡，他的额头也红肿了一片。
过了片刻，陆令仪才又冷声道：“把地上的笺纸给我拿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褚云蓝染了什么笺纸送过来！竟然如此挑衅我！还真以为复原了个上古雨雪笺，就可以肆意妄为，连皇上的妃子也不放在眼里！若是人人如此，皇上的威严何在？！当真是无法无……”
陆令仪看到宫女从地上捡起来的笺纸，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十色笺？！莫非，褚云蓝染出了比她的还好的十色笺？！
陆令仪知道，若不是染得与她的一样好，甚至比她的还好的笺纸，褚云蓝肯定不会送过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
之前褚家的人拿着这十色笺的方子多少年了，都复原不出来！褚云蓝一定是从陆家偷学了这十色笺的技艺，一定是！若不是她先复原出来了，褚云蓝能仿得出来？！
陆令仪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宫女已经将笺纸连同匣子呈了上来。
这些宫女在陆令仪身边都是时日不短的了，自然都认得十色笺。也正因为认出了这匣子里的是十色笺，又想到之前赵公公说，这是褚大小姐染的，宫女将匣子呈给陆令仪时，手都止不住有些抖。
陆令仪对有功之人的赏赐，非常大方，而且为了维持她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也不会随意将宫人打杀。
但陆令仪性子并不好，打杀宫人没有过，但是想出来的惩处手段，却让人心惊。
因此，陆令仪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小心谨慎。
而这会匣子里褚大小姐送过来挑衅陆令仪的十色笺，看上去明显比之前见过的都好，宫女怎么会不担心陆令仪发怒？
陆令仪注意到宫女的手在颤抖，再看看旁边几个宫人的反应，心中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都认出了这是十色笺！而且还发现了褚云蓝的这些十色笺比她的好！陆令仪感觉自己颜面丢了个干净，声音就像在冰水中浸过：“都给我滚出去！”
宫人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都退了出去。
待宫人都离开之后，陆令仪立刻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仍觉得不解气，又捡起云蓝染的十色笺，三两下撕成了碎片，洒得一地都是，而后将殿内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饶是如此，陆令仪还是觉得怒火难消，看着地上的十色笺碎片，怒不可遏。
该死的褚云蓝！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挑衅她！竟然就这么将十色笺送了过来！还让人带回那样的话！
惊喜？！一片心意？！
陆令仪径直掀翻了旁边的小几：这个小贱人！复原了上古雨雪笺就了不起了？！当初也不过是一个傻子！小贱人！
因为想不到什么骂人的词，陆令仪翻来覆去骂了云蓝几十遍贱人，又砸东西发泄了一番，这才冷静了点。
但是稍微冷静了点，陆令仪就发现，自己还真拿云蓝没有办法，心中的火气更是憋得慌。
当下又忍不住回到内室一气乱砸。
待连内室也没有什么可砸的了，陆令仪这才坐到美人榻上，看着一地狼藉，想着该怎么对付云蓝。
陆令仪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褚云蓝已经不是当初在公堂上极力辩驳、身份尴尬的弃女了，也早已不是才回宣州时独身一人的孤女，更不是从前任人欺凌的傻子，而是复原上古雨雪笺，让旁人都不能再小看的、有功于社稷的圣祖后裔！
这个身份，比她当初复原十色笺时还高！这个身份，让褚云蓝连她这个宫妃都敢挑衅！
陆令仪知道，从前她自以为是倚仗的十色笺，因为云蓝拿出了更好的十色笺，以及复原了雨雪笺，已经不能再成为倚仗。而今她能倚仗的，更多的还是宫妃这一身份。
但陆令仪虽然是宫妃，却没有皇嗣。
而云蓝却用抄手砚、宣石、上古雨雪笺，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了，她不仅知道许多上古的笔墨纸砚，还能将这些上古笔墨纸砚复原出来，复原的还不止一样，她还能给大衍带来更多的好处！
陆令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去找皇上，说褚云蓝用十色笺挑衅她的事，只会是适得其反，自取其辱！
倘若皇上知道了褚云蓝能制作出更好的十色笺，又有上古雨雪笺，肯定站在褚云蓝一边。
就像当初褚家分支的人质疑她十色笺技艺的来源，皇上也站在她这边一样。当初皇上为什么会迎她入宫为妃？还不是因为她复原了十色笺！如今出现了更好的，还与她发生了冲突，她自然就成了弃子，说不定，皇上很快就会又迎褚云蓝入宫了。
而褚云蓝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些，因此才肆无忌惮地用更好的十色笺来挑衅她吧？
陆令仪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愈来愈冰冷。
这还真是一个惊喜呀！
但是，倘若褚云蓝以为，凭借这些入宫为妃，就能与她一较高下了，那是妄想！她好歹在宫中待了这许多年，能安稳地坐在妃位上，凭借的，怎么可能只有十色笺！
这十色笺的挑衅算什么？如今褚云蓝还没入宫，就暂且让她先嚣张得意着，待她入宫，有的是法子对付这小贱人！
陆令仪想到这里，心中的闷气终于消散了些，但目光却更加冰冷了。少顷，她才将外边的宫人叫了进来。
宫人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片杂物，进行收拾。
而陆令仪的一个贴身宫女，则大着胆子上前，对陆令仪道：“娘娘，御书房那边方才传来消息……”
宫女欲言又止。
陆令仪见状，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冷声道：“什么消息？”
宫女小心翼翼道：“说是褚……褚云蓝记起了上古用竹子造纸的技艺……”话未说完，陆令仪手边才换上的一套茶盏，又给砸到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