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立刻双目一瞪：“为什么不行？！”
云蓝也没生气，面上笑意不减，道：“自然不行。这些藤条，不是您种的吧？这片山地，也不是您的吧？而如今，清理乱石荆棘荒草、砍藤条的，是我身边的护卫，将藤条削去叶子捆扎好的，也是我的护卫，怎么说我也出了不少力，您该不会打算一根藤条也不给我，全部据为己有吧？”
老者一愣，既而不服气道：“你之前也承认了，从未试过用藤皮造纸……”
云蓝摇头道：“我何时说过未曾试过造藤纸？我曾经用藤皮造过纸的。”只不过是上上辈子，而且只是协助家中纸坊的工匠，过去帮忙而已。
老者狐疑地看着云蓝。
云蓝又道：“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会造纸，还曾复原古纸，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不会以古藤造纸，这些藤条也是我的护卫辛苦砍下来的，我总该分到些吧？”
云蓝这么说着，旁边钱有得几人默不作声地迈上前一步。看那架势，假如老者真的把所有的藤条都拿走的话，他们肯定会阻拦，别说拿不走了，估计就算拿起来了也会抢回去。
而且老者也就他与仆役二人，还指望着云蓝的人能帮忙，把藤条扛回去呢！
老者无可奈何道：“我说女娃子，你之前不是说了，会先用别的年份少一些的藤条先试着造纸吗？这会又与我老头子争这些藤条作甚？”
云蓝道：“我是打算先用别的年份浅些的藤条造纸不假……”
老者闻言双目一亮，才想开口，云蓝已经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您也知道，这造纸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半载的。假如等我试过了别的年份浅的藤条，再过来砍古藤造纸，待这些古藤造出纸来，岂不是最少得两年的功夫？那多耽误事呀。所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什么都不怕，就怕但是。
老者丧气地问：“什么法子？”
云蓝笑意盈盈，继续道：“就是先砍一些古藤回去，您知道的，这造纸原料的处理，大体也都差不多，所以呢，我拿到这些古藤，就可以对照着年份比较浅的藤皮处理的成效，一步步把这些古藤也处理好。”
云蓝笑接下去道：“这样就不耽误时间了。等我用年份浅的藤条造出成功的藤纸之后，这古藤也处理成为了熟皮胚，只需制成纸浆抄纸了，岂不是很好？”
老者虽然心疼这些古藤，但也不得不承认云蓝设想的很好。
但是，他并不相信云蓝真的能用这些古藤造出好纸，肉疼道：“既如此，我分你半捆……”
老者看到云蓝似笑非笑的目光，再看看旁边钱有得几人“你当我是傻子吗”的眼神，不得已改口道：“……半捆太少了哈，一捆，分给你一捆，怎么样？”
云蓝道：“总共有十二捆这么多，您只打算给我一捆吗？”
老者老脸微红，而后想了想，松口道：“那就……一捆半，行了吧？”
云蓝忍不住笑了，也不说话，就看着老者。
老者本想着假装没有看到，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一狠心道：“两捆半！不能再多了！”
银光又在旁暗暗撇嘴：这片地又不是这老头子家的，古藤也不是他种的，活都是自己这边的人干完的，分一半给自己小姐，她都觉得少了，这老头子竟然只想给自家小姐两捆半？惹恼自家小姐，半根都不留给他！
云蓝径直道：“我就不说对半分了，我只要五捆，其余的都归您，不然我可都搬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者还能怎么样？而且云蓝说的其实也没错，这藤条怎么说也是云蓝的人砍下来的，自己还得让她的人帮忙把藤条扛回去，何况这里还有许多古藤，这次砍的一成都不到，若是不够，他还可以找人过来砍……
但是，这女娃子真会用古藤造纸吗？他还真不太相信，想想万一这么多古藤给糟践了，是当真心疼。
老者看了看云蓝，又看看站在旁边的钱有得几个护卫，无可奈何道：“那就五捆吧……你回去之后，处理这些古藤可得千万小心，别糟蹋了，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过来问老夫，省得浪费了这些古藤，记得了吗？”
云蓝有些好笑，道：“记得了。”
但钱有得却见不得老者怀疑云蓝的造纸技艺，凉凉道：“褚大小姐造纸厉害着呢，指不定这什么古藤纸，就靠褚大小姐复原了，您老不用担心。”
银光见钱有得出声了，立即附和道：“就是！我们家小姐别的不敢说，造纸却从不用旁人担心的，您老只管等着听好消息就行了。待造出了上好的藤纸，我们还会到这里来砍取古藤，到时砍下来的古藤都是我们自己的！”
老者的仆役听到钱有得和银光这么说，有些忍不住，就想上前与两人理论。
但老者却拦住了他，道：“你身边的人都这么说，想必你也是有信心的。不管怎么样，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很不错，我也希望你真的能用这些古藤，造出上好的藤纸。”
老者话是这么说，但众人都能听出，他对于云蓝能用古藤造出好纸，仍并不看好。
云蓝也没有与之计较，笑道：“这么说，您老同意这样分了？”
老者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肉疼地看着钱有得选出了五捆比较大捆的藤条，搬到离云蓝较近的地方。
钱有得与几个护卫一边搬着藤条，一边还当着老者的面，道：“早知道这样，就把这五捆古藤的藤条捆得大一些。”
老者闻言，面上一抽。
云蓝暗暗好笑。
但见其中一个护卫脚步一顿，道：“其实现在拆了重新捆，也还来得及。”
钱有得双目发亮：“这个主意不错。”
云蓝看看面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老者，笑道：“好了，别磨蹭了，把这些藤条搬下山去，留个人看着这五捆，再把这位老太爷的藤条帮忙送到梨花沟去。”
老者一听云蓝主动说帮忙把藤条给他送回去，老怀大慰，觉得自己之前是有些小气了，尽管仍心疼那些藤条，担心云蓝不能物尽其用，不由得又反复叮咛了云蓝一番，看得银光、竹青以及钱有得等一众护卫无言以对。
云蓝倒是都答应了下来。
老者又对云蓝道：“你一起到梨花沟去，我把之前造的纸给你看看。我之前还准备了山藤的原料，还有一些古藤的皮胚，都已经能制成纸浆了……”
云蓝好奇问：“您老很早之前就砍过古藤准备造纸了？之前我听您劝我先试着用年份较浅的藤条试着造纸，我还以为您都没有砍取过古藤，今日是头一回呢！”
老者得意道：“我之前就已经试过用几十年的老藤造纸了，就砍了些年份更长的古藤，用以造纸。我几乎是每年都会砍一些古藤回去，而且是一年几次，这样不至于耽误大半年的时间，也能比较什么季节的藤条更适合造纸。”
云蓝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没错。”
说到造纸的相关事情，而且云蓝又能听懂他说的什么，老者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云蓝获益匪浅，也不时应和几句，都正好说到了点子上，这让老者越发觉得找到了知音，还没走到梨花沟，就已经转变了原先的态度，认可了云蓝对于造纸的见识。
但是一行人才出了山林，一个在修路工地巡察监管的兵丁过来，道：“褚大小姐，有个乡民不小心给落石砸到，受了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