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并不知道还有“褚大小姐想大将军想得睡不着觉”这事,补了觉之后,心情就好多了,也将梦见陈玄玉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转而将心思放在了刻砚上。
之前张府在与官府一同开采朱雀山的宣石时,就挑了不少好的砚石回来,也送了好些上等的到褚宅这边,因此云蓝不用再去找砚石,就根据这些现成的砚石设计砚台,然后进行琢刻就行。
云蓝正琢磨着刻砚之事,张清却打发了人过来相请。
竹青禀道:“……张府的人说是新墨已经制好,请小姐过去赏鉴。”
云蓝有些惊讶:“这么快?才两天的时间就好了。”
当然,云蓝也能想到,张府来人所说的新墨已经制好,定然是才刚脱了模,还没有晾干,自然也是还不能用的。不过这套墨主要是看图样,墨质与其他的墨并无分别。而看图案的话,这会就能大致看出来了,但是要看到最终效果,还是得等墨锭干燥之后,款识纹样描金填彩才能出来。
因此张清这会就叫云蓝去看,不免有些心急了。
云蓝能体会张清身为爱墨之人,见到这个在大衍还是制墨新创举时的心情,也知道这成套的墨锭出来,世人说起这成套的墨锭,就会想到张府的墨坊,张府的墨坊将会因此而声名远扬,张清会激动和心急并不奇怪。
到了张府,云蓝听张清说了一下,才知道张清所说的新墨,并不单指云蓝定制的这些成套的墨锭,还有之前制作到现在才彻底晾干的一些在云蓝的建议下改进的墨锭,因为墨色的效果比张清想象中还好,因此才迫不及待想与云蓝说。
云蓝自然没有张清这么激动,而是道:“也是松烟墨?那也许,这些成套的墨,也能用上这些技艺。”
张清点头道:“这个自然。我自然是给你二人制作最好的墨锭了!”
云蓝一笑:“既如此,就先谢过张三……三舅舅了。”
张清摆手笑道:“这眼看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云蓝面色微有些赧然,自去看墨。
张家的墨坊之前就很有些名声,制作的墨自然不差,否则也不可能进贡以供御用了。不过自打今年用松明制墨、又改进了制墨技艺之后,进贡的墨让皇上也大加赞赏,说是可以媲美上古的一些古墨,而拿去鉴别之后结果也是如此,如今张家的松烟墨就如云蓝复原的古笺一样,已经名动天下,供不应求。
当然,这供不应求也有张府的墨坊没有扩大生产的缘故,毕竟如今适合用来制墨的古松,已经非常稀少,张家培植的松林,也不过刚能用来制墨,张府还想多等几年,先挑长得好的砍伐。
即使如今有松明制墨的法子,但是松明有限,挖了也没有了,并不能可持续地制墨,因此张府如今看得清楚,这松烟墨只有越来越贵的,倒不急着将存着的墨锭卖出去,更不可能为了出产更多的墨锭,而大肆砍伐松林制墨。
但是云蓝一直有个想法,却是需要大量的纸和墨,纸的话,她自己的纸坊可以造,但是墨就需要另外找了。她之前就特意了解了一下大衍制墨的情况,知道如今还没有油烟墨,之前她也已经与张清提过只言片语,不过当时还说了成套墨锭的事情,张清就没有多留意到云蓝说的这个词。
之前松明制墨的法子和松烟墨技艺的改进,终究局限于原材料有限,对大衍制墨的影响也比较有限,其带来的利益虽然可观,也给张府的墨坊带来了更大的名声,但是比起油烟墨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因为好的油烟墨,原料的来源桐油比好的松材易得,也比好的松烟墨便宜,出现之后,将很快能取代松烟墨,成为绝大多数人用墨的主流,市场广阔,若能抢占先机,其利益非常巨大。世人皆有先入为主的潜意识,假如张府的墨坊能第一个制作出油烟墨,那么世人在购买油烟墨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也是张家。
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巨大,财帛动人心,云蓝想到前世姐姐因为一本或许存在的手札而丧命,自然不得不小心,尽管觉得张府不是宋文贵那样的人,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与陈玄玉透个口风比较好。
陈玄玉还是比较可靠的。云蓝想。
这墨锭的嫁妆问题,已经大致上算是解决了,云蓝就问起制笔的事:“不知三……舅舅的友人答复了制笔的事情没有?”
张清这才想起,笑道:“一说到制墨,我就把这事给忘了。我这位好友已经从易州过来,也就这几日就能到。”
云蓝讶异道:“这么快?”
张清一笑。这事不快不行呀,如今大衍谁不知道云蓝在笔墨纸砚上就是一本活着的古籍,还是个善财仙子,但凡能从她这里得到些指点,都是受益无穷,只要放出消息,说有机会从她这里得到些许笔墨纸砚的信息,世人肯定蜂拥而至。何况这次他是得了云蓝的准话,是想着制作新笔作为嫁妆的,自然是让人快马加鞭给老友送了信。
而这位老友显然也是听过云蓝的名头的,听说云蓝要制作新笔,也是即刻就动身过来了。
云蓝不知道其中缘故,也没有怎么在意,对于她而言,能快点制作新笔也是好事情。她想到了一件事,问:“不知这位制笔大师是何人?”
但听得门外一人朗声笑道:“大师称不上,褚大小姐唤我董六便是。”
云蓝闻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削,两鬓有些许斑白,穿着裋褐,大约四五十岁的男子自外边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看上去虽然有些劳累,却是双目有神,一脸笑意。看他这装束,显然是不拘小节之人。
张清见到来人,大喜道:“董兄这么快就到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董六哈哈长笑道:“托张三弟的福,顺利得很。”
而后他又看向云蓝,拱手笑道:“这位就是褚大小姐了吧?董某有礼了。”
云蓝忙还礼道:“董先生有礼,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不胜欣喜。”
张清笑着向云蓝介绍道:“这位是易州的董启华,号烟雨散人,我老友,长于制笔。”说着向董启华道:“这就是褚大小姐了,褚大小姐想制些好笔作为嫁妆,拜托董兄了。”
云蓝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笑道:“董先生制作的紫毫笔实乃一绝。”董六应是名为董荣,而启华多半是他的字,而六则是他在家中的排行。
这下董六还真有些惊讶。他的名声在外边并不显,制作的笔只是在好友和一些名士、贵族之间流传,而且还只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云蓝却知道他擅长紫毫笔,而且听她之前的话,显然还不知道过来的是他,张清应该还没有来得及与她说过,之前他还以为云蓝说的久仰大名就单纯的客套之语,没想到云蓝还真听过他的名字?
云蓝看到董六的神情,当下解释道:“之前大将军曾赠我一管董先生的紫毫,我用着极好。”
董六这才恍然,笑道:“陈大将军与褚大小姐之情,当真让人羡慕。”
云蓝面上一热:“让董先生见笑了。”
当下董六哈哈一笑,也不在说陈玄玉与云蓝之事,急切问:“不知褚大小姐想制作什么样的笔?莫非是上古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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