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作者:水蓝9      更新:2019-08-13 04:48      字数:2447

许多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可以跌宕起伏,精彩绚烂,但是许多人的一生都会像是夏天晴朗午后的池塘,平静异常,没有波澜。倒不是说他们的一生真的毫无亮色,而是这些光亮太小太暗,哪怕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的挣扎,在外人看来也不过如此,所以大多数人使尽全力也只是能拥有一个平凡宁静的人生。

然而,谁又甘心真的一生平凡如水呢?

过完年后,头版得到了第一轮融资,广告业务量增大,我一个人几乎忙不过来,所以添置了点东西,招了两个人,把手里的工作分派一些出去,同时把手里的资金都拿了出来,回到原来新弘大那边租下一个办公室,计划把人员和设备都搬到那边,一来工作氛围更浓厚点,二来影响力更大,能吸引到一些外单。唯一的不足就是人手始终不够,那两个人是华南211院校的毕业生,虽然学东西挺快,可是总是对自己缺乏更严格的要求,不肯主动联系业务,这让我有点恼火。刘凯峰知道我搬了办公室,特地跟我聊过,我趁机向他借兵。

“峰哥,工作忙不及,有没有人手,调一个给我。”我见到他之后,开门见山的说。

“我手里的人都不够,”刘凯峰想了想,说:“不过倒是有个人你可以试试。”

“可以啊,你都说可以的人就叫他过来呗。”

“但是她有点恨嫁?”

“恨嫁?”我疑惑起来,问他:“男的女的?”

“女的,”他见我表情有点不一样,笑着说:“年纪跟你差不多,还没结婚,挺恨嫁的。”

“什么意思?”

“就是恨不能嫁人,”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女人难懂的。”

“那恨嫁不恨嫁都行,反正我结婚了,恨嫁不能嫁给我。”

“好,回头让她找你。”

“是不是该留她电话给我。”

刘凯峰把号码报给我,说:“卫若兰,之前跟我做过事,两个月前离职了。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找工作,我给忘了。”

我不知道刘凯峰说“我给忘了”的意思是什么,第二天,卫若兰来到公司,跟我谈了一下工作内容、薪酬各方面的问题,两边都觉得挺合适,第三天卫若兰就到办公室正式上班了。卫若兰是湖南人,带着湘妹子的泼辣劲和干劲,有决断能变通,原来是刘凯峰的左手,管人管疏通各方面的关系,她来到后很快就把办公室我设想需要的人员招聘落实到位了。

四月的时候,蓝冉自己一个人去了马来七日游,女人嘛,要是不想她闹小性子,就得费点钱。回来的时候,蓝冉还给我带了瓶香水,也许她知道我不会用才会买,如果速消品买了就是为了让它过期它就变成另一种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而不是它原来的定义。有时候想一想,觉得确实对蓝冉是有所亏欠的,毕竟怎么样放一个女人到异国他乡去旅行这种事怎么说都不像是一个结婚了的男人应该干的,可是如果她真的能缓两天再去,我一定会陪她去的,她死活不肯。女人有时候为了证明自己在自己在乎的男人心里的地位,真的什么事都能想得出来,也能干得出来。但真的要女人明知道自己胡闹也要勉力而为的话,那个男人多少也有点胡闹的意味。说到底,男人哄不好女人还是因为不够迁就。

我不喜欢自己和蓝冉有什么改变,不论是我还是她,我觉得现在都挺不错了。没有那种各自凉薄、互生暗恨的尴尬,也没有势如水火、必分高下的窘迫,虽然平淡了点,可我自觉竭尽所能也就达到这个地步了,即便如此风平浪静下去也是要我尽力而为的。所以每当我在蓝冉的面前时我渴望有别的东西让我注目,可是当我流连迷惑时却喜欢蓝冉就在自己身边,有人会觉得这很孩子气,试问哪个人不是永远带着稚气前行呢?这种稚气有时候叫希望,有时候叫做善良,有时候叫做真诚,它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地点有不同的名字罢了。

蓝冉去旅游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忙碌的时候,头版为了尽快把第一轮融资的钱烧完,把引流投入增加了三倍,把分流投入增加了两倍,这些投入让我们的工作量忽然加大了许多,办公室里六个人每天都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去,加班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第一轮融资烧完才结束,这些付出也换来了挺可观的收入,发工资的时候我还给了他们奖金准备大干一场,谁料头版第二轮融资下来就把广告分流业务收回去了,刘凯峰说这是公司发展需求,也是公司研究决定的,他无权干预,我理解这一举措,这块原来没什么肉,现在量上去了,油水也出来了,所以公司收回去是正常的,我能理解,但并不表示我心里不难受,毕竟办公室里招了这么几个人都是为了应对头版这边的迅猛发展,现在带着我跑的腿被砍了,我这边也要减员,本来想叫卫若兰干这个活儿的,但是想到她最后可能也会在列,就没做这种卸磨杀驴了再丢掉刀的事,六个人一个没裁,熬着。五月发工资给他们之后,前面我找的那两个应届毕业生走了,为了送行,卫若兰以公司的名义开了个厢让大家一起去唱歌解压,开始的时候气氛并不高,后来卫若兰撕开喉咙唱了好几首歌才慢慢让气氛热了起来,我喝了两杯酒就回去了。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卫若兰的新说“多希望能认真的唱首歌给你听”,这条说说发了十分钟,没有任何人评论,我想写下评论,又觉得有点惹是生非之嫌。笑笑之后,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走上楼。

“张总,我想辞职。”第二天早上我到办公室,卫若兰就拿辞职信跟我辞职。

“怎么,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大菩萨了?”

“张总别这么说,我能力不强,你还笑话我。”

“别啊,谦虚过头了就是高调。实话实说,你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女孩子了。话说你要走,是有创业的打算还是怎么样?”

“想试试自己行不行。”她看了我一眼,说:“做不了小女人就做大女人吧。”

“那先祝你马到功成。”我低头从桌子底下拿出放了几天的那两万块钱,推到她的面前,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个算你的遣散吧,少是少点,总好过自己跑去低三下四的求创投。”

“谢谢张总。”

“别谢,这是正常劳动所得。”

卫若兰拿起起钱放到自己的包里,整理一下头发,我这才注意到今天她的涂了粉色口红,往常她的口红都是淡红色的,她看到我在看她,冲我一笑,然后转身出门。

“哎,晚上一起吃个饭,farewelldinner。”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声音发抖,居然听到自己身上有第一次要蓝冉电话的那种心跳。

“好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