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车里的暖风灌进双眼,迷离的不真实感让她觉得道路都恍若两重影。一路上了高速,虢奕用那次暑假带她去爬山露营的口吻问她要不要出去玩,话虽是用问的,可不等她回话就塞她进车里。去商场买了厚厚的棉衣,汽车行驶的方向是t市。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道。
“下午四点的飞机。”
“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虢奕轻笑,“问题这么多,怎么不问我想不想你?”
周肯肯被他撅嘴扬眉的动作逗笑,示意他在前面的服务区停一下。
“晕车了?”虢奕皱着眉头递来关切的眼神,准备打开驾驶位旁的窗户。
周肯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车子安全停靠,周肯肯率先下车,敲开虢奕那边的车门。“我来开车吧!你照镜子看看你的黑眼圈,疲劳驾驶,我还是很惜命的。”
俊俏脸上的倦意不易察觉,可几根血丝已经爬上瞳孔,有睫毛阴影都遮不住的浓墨泼洒的黑眼圈。
虢奕仰头摸了摸她红晕的小脸,轻掐下巴。“开到t市完全没问题。”
可见她不置一词的坚持,只好无奈下车,乖乖坐到副驾位。
她调好座位,系上安全带。“你先睡会,等会下了高速我叫你。”关了音乐,平稳的将车驶进车流。
“周肯肯。”
注视前方,稍微侧身,“嗯?”
“肯肯。”
感受到他的注视,又问道:“怎么?”
“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被照料着。”言语里听不出不满,像是一句欣慰的牢骚。
周肯肯勾起唇角。“那就闭眼睡觉,听话。”
女生开车相对更稳健些,安静的环境和舒适的心情让他这个对睡觉环境很是挑剔的人都一秒入睡。
等他醒来,车已经下了高速停靠在路边,惺忪的眼睛睁开,正好见肯肯趴在方向盘上对着他发呆,呆到根本没发现他已醒来。
连眨几次眼她都没有察觉,难不成还会有人和鱼和猫头鹰一样能睁眼睡着?恶作剧的心作祟,猛地发出短促有力的声音。“嘿。”
周肯肯身子一抖擞,呆滞的眼神里突然间有了光。“醒了?”
只见他一手将她揽过,飞快地在她唇上落下温热的一吻,坐回原位,面带笑意凝望着她。“以后叫我阿奕,家里人都这么叫。”
家里人?她稍有愣神,转而点头应下。“好。”
“现在就叫。”他眼神期待。他俩面对面,周肯肯用像春节时向大人们讨要新年红包时的问好一样乖巧的语气喊道:“阿奕。”
虢奕舒服地闭眼活动脖子和伸了个懒腰,对她的称呼很是满意。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发音走调的话,就会是阿姨。呃阿奕和阿姨,很像一个带口音和一个不带口音的称呼,总觉得怪怪的。”
他停止动作,捏住她的鼻子。“我听了快三十年,这名字一点不奇怪。你啊!还真是有能力把人噎得说不上话。”
不知道是不是说到和吃相关的词语,再美的夜色也难逃辘辘饥肠。‘咕噜’声一出,她不禁尴尬地挠头。
虢奕无奈,下车换了座位,问道:“我知道t市两家不错的餐厅,法餐还是日料?”
灌了一口水,冷意沁进五脏六腑。“麻辣香锅。”
他瞥眼。“少吃辣。”
比起法餐不够塞牙缝的份量,无疑是有米饭的日料更深得她心。
t市她不熟悉,但礼合堂这个名字她已经听过千遍万遍,治愈系深夜居酒屋的标签是它红火的原因之一。听闻它是t市夜生活最具代表性的日料店,虢奕轻车熟路带她到这,着实有些诧异。
吃日料她其实禁忌很多,不是海胆不吃明太子,甚至连芥末都不沾一口,但幸好虢奕推荐的菜品里没一个是她讨厌的。
食过半晌,一个穿着黑布短衫的男人从厨房走出来,手提画板,问能不能给她画一幅画。虢奕出门接电话,她内心一阵翻涌,没有拒绝。
黑布短衫就在她座位旁边支起画架,店内客人不多,一会就吸引了一群人过来围观。唏嘘中她似乎听到‘这次又是哪里像?’‘鼻子还是眼睛?我觉得是鼻子。’‘这个月第一次提笔吧?’这一类话。疑惑更深。
男人已经见惯这样的场面,拿着画笔认真专注的在画板上描绘着,眉目清剑,眼神犀利,轮廓流畅。突然间的抬眸,焦糖色的瞳孔让他看起来更鲜活了。“你不爱刚刚那个男人吗?”
当模特的她一怔,看向先前虢奕坐过的位置,疑惑的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在你眼里我看不出欣喜。”
欣喜?嘴角上扬连带着眼角弯弯,这才算欣喜吗?
虢奕回来时画也正好完成。她拿到画时被震惊不已,除却他画艺精湛和容貌神似,他竟然将她画成了眼里带笑的人,瞳孔里都透着爱慕的光芒。就连自己这个当事人看去,都会觉得眼里有恋爱的心动。
虢奕拿着画向她解释,原来刚刚那个男人是这家居酒屋的老板,传言中他心口有一颗朱砂痣,每每有谁像那个人,他就会出来为她画一幅画。,当然这是浪漫版本。还有另一个版本,他对长相萝莉和漂亮的女人毫无抵抗力,见色起意,想画幅画满足内心肮脏的渴望。这个也许只是些不喜欢老板的人诋毁时流传开。
见她抿嘴看画,食物没吃多少。虢奕:“不喜欢这吗?”
“喜欢。”
“那不喜欢我擅自做主带你来t市吗?”
她轻轻摇头,直言不讳。“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都很喜欢。”
虢奕:“可你今天有些不对劲,身体不适吗?”
周肯肯低下眉眼,拨弄手指,心事重重被瞬间摆上台面,心乱如麻。“你刚刚真的吓到我了,这几天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他胸口一顿,仿佛什么极重的东西直接坠落。从睁眼醒来就在忙龙爷那件事,棘手的事又太多,这个档口抽身回国实在有太多焦头烂额的事要提前处理。可他万万没想到,刚刚识破他小把戏的冷静,其实是一种焦虑和害怕。
揽过她的肩膀,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双手抱紧他,脸贴着他的外衣。“我知道,可我现在头疼。”
试了试她头顶的温度,幸好正常。“嗓子难受吗?”她摇头。“那回去休息。”
山路盘旋,t市地势较高,四月仍飘着白雪,山坡间还有不少冬季积雪未化,崎岖道路的尽头是一栋文艺复兴的圆厅别墅。有人事先精心打扫过,良久未居的房子空气仍清新。虢奕领她到自己的房间。
“我住虢岩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任何事喊一声我就能听到,你先洗澡。”
黑白色的主基调,稳沉的实木家具,线条感十足的暖光灯饰,各个地方都与虢奕的气质相符合。
等她下楼时,一股朦胧的冰糖香指引她到厨房,黑色浴袍的人在低头煮茶。刚踏进厨房就听他说:“我煮了桂圆冰糖茶,你先坐会。”转头见她短发湿润,“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我正想问,吹风机是不是坏了?怎么都不出风。”
虢奕一顿,了然。虢太太的反社会人格还真是无孔无入。“等会我去修修看。”
周肯肯身上的睡衣是他的,领口太大,细窄的肩膀露出大半。虽然空调够高,但还是担心她着凉。倒了杯热茶让她捧在手心,迈步上楼时她忽然从后面叫住他。
“阿奕,记得换双棉鞋。”
低头看了眼,一股热流从血脉淌进心脏,温暖了心房。
电机引出线断了,和以往一样的破坏方式。翻出修理箱捯饬着,没一会吹风机就可以正常出风。换好鞋准备下楼,桌上的白色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00649’的号码拨动他心。
下楼时,周肯肯坐在餐桌前,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在对面。搭了条披肩在她肩上。
“手机刚响了。”
她奇怪的接过手机,这个点还会有谁打给她?打开屏幕,归属地是奥克兰。
她预约的出租司机向她确认信息,因为行程有变,她取消了预订,也顺便取消了机票。
虢奕抿了口热茶,漫不经心。“打算去新西兰?”
拿起手机时不可能假装看不到屏幕的号码,并且他对奥克兰的归属号码应该再熟悉不过。
“如果你不回国,我就去找你。”
杯耳被他握紧。从没觉得什么虚无缥缈、难以对证的情话是震撼的。过去这么多年,他也从没设想过有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能使他满腔热情。而这些认为和觉得,都只停格在没有遇见她之间。
‘其实,你只管站在原地就好,我会不顾一切奔向你的。’他默默告诉自己。
周肯肯不自然的拢了拢披肩,强势地对上他的眼睛。“干嘛盯着我看,喝茶。”
她转移视线看向虢奕背后的厨房,很有生活气息,厨具用品都很齐全。“t市也有你们的家?”
“我妈喜欢来这避暑,图个方便索性就盖了栋别墅。”
她钦佩点头,为了避暑盖栋别墅的豪气也是没谁了。
“家财万贯就是不一般。”
“这不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
“从何说起?”她学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没有一言不合就盖别墅这一说。
“富字当头。”
富强、民主,呃,确实是富字当头。
喝完热茶吹干头发已经凌晨,在他门口徘徊一会,刚想敲下,‘咔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虢奕光着上身倚在门边,戏谑的挑眉,“想过来陪我睡?”
“我来借充电器。”色魔的心真脏,报复性的指向他肆意露出的腹肌。“再说,你还是年轻时更性感一些。”
她未曾想到,色魔的心不仅脏,胆还大。忽而一瞬,她已经被压倒在床。脑袋虽被他用手掌托着,但仍觉一阵眩晕。被撬开唇齿,火热的和她交织在一起。
缺氧的喘息声让她难为情,但好在他俩难分伯仲。虢奕重重的压在她身上,不知不觉她的睡衣已经滑落肩头,当虢奕的手指探进衣身接触到她肚脐的肌肤时,她浑身一怔,猛地往上一蹬,头差点撞到床头。
虢奕身子一僵,双唇停在锁骨,手悄悄退出来,隔着睡衣搂紧她,他额前的汗顺着下巴滴下来。僵持好一会,他带着情绪,不甘心地咬在她锁骨。脑袋撑着耳边长舒一口气,拂过她零碎的短发,在额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她是个成年人,虽然未涉男女之事,但凭借秋名山飙车多年的经验,她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炙热的渴望。
因为那个动作他像被注射了镇定剂一般,停止了所有动作。她从不讨厌和他亲密接触,但刚才无意识的动作无疑伤害了他。伸手抚摸他胸前的肌肤,想告诉他,她真的没有不愿。
乱动的小手被他一下抓住,用稍带警告的语气说:“不要调皮,我可是个性功能正常的男人。”
“我没有不愿意。”
虢奕松开手,点头。“我知道。”替她整理好衣服,顺了顺头发,认真注视着她。“是我着急了,肯肯我们可以慢慢来。”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赶出房间,而且还是在求爱的时候。盯着紧闭的棕色房门,她无奈之余一阵回甘。任谁都想被爱的人珍视,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能成为别人心口的宝贝,这是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也值得庆幸一生啊!
翌日起床已经是九点,不见虢奕的身影,正琢磨着冰箱有什么食材能做顿早餐。刚打开冰箱,就听落地窗前有动静,虢奕隔着玻璃向她笔画着让她套上羽绒服出门。
有点诧异,摸不着头脑。门一打开,就见虢奕站在一个圆滚滚的大雪人旁傻笑。他开心的一点看不出是个混迹金融的大神,分明就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现在雪人堆好了,过来抱我吧!”邀功的朝她炫耀。
双手插兜走上前,揶揄道:“手冷吗?虢奕小朋友。”
“不要忽略我的成果。”他明显不觉自己幼稚。
“客观评价就是挺圆的。怎么突然玩性大发想堆雪人了?”
“当你的男朋友,当然要给你堆个雪人。”
她什么时候说过当她的男朋友需要堆雪人?她用眼神质问他。
“爬上那次,我听到了。”
努力回忆,才想起来。她好笑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那是我为了拒绝才随口说的。”
虢奕带她去见他那群学霸朋友们一起露营时,好像有个人问她怎么才能当她男朋友,当时是炎炎夏日,就随口说了一句,堆个雪人就可以。那个天气堆个雪人完全是个不可能的事,谁知道虢奕记下了。
他迟疑片刻,傲娇的把冰凉的手伸进她怀里取暖,“反正我就是当真了。”
因为当真了所以专程带她来t市堆雪人?
她玩游戏从来没有好运气,考试也从来不会超常发挥,就连买东西也经常买到假货,可时常倒霉的她定然是累积了一万点好运才遇见了他。
原来上帝还是非常可爱的。
吃过午饭后,开车回了c市,刚到家就听包里的手里一阵骚动。程今发来的微信。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我靠,林帅哥突然管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俩怎么搞在一起的?又有我不知道的小剧场?”
林帅哥?小白?陡然想起,最近一直忙,她还没来得及加他微信存他号码。
周周周肯肯肯:“我能说是相亲认识的吗?”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相亲?你是待嫁剩女,可小白就算年过四旬五旬都是神级钻石王老五!他相亲我真的想象不到。肯定不是。”
周周周肯肯肯:“三姑六婆介绍的。”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靠,头回靠谱竟然就是这么优质的货色,并不简单。”
周周周肯肯肯:“……”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这条件你不应该瞧不上啊?还他妈不留联系方式,你是要上天吗?上天老天爷答应了吗?这种男人先不问人品,呃当然人品也是顶顶的好,就凭那张脸,谈谈恋爱睡睡觉也是赚钱的买卖啊!你脑子进水了?”
周周周肯肯肯:“我有男朋友了。”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有男朋友不得了?我还结婚了呢!我照样,诶等会?你有男朋友了?靠!怎么什么事不声不响的?别告诉我是孟子晟,你要胆敢说一个孟字我立刻删好友,然后跑过来打爆你的狗头。”
周周周肯肯肯:“没有孟字你放心,我还是会继续祸害你的朋友圈!可爱/”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谁?哪个狗男人?”
周周周肯肯肯:“虢奕。”
好一会,微信名旁边都没出现‘正在输入’的字眼。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撤回一条信息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撤回一条信息
……程今连撤好几条消息。她哭笑不得。
周周周肯肯肯:“毁尸灭迹?”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奕哥很记仇,惹不起。快点看,看了我就删。”
周周周肯肯肯:“……他不是豺狼虎豹。”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是豺狼虎豹我还不至于这么担心,关键是奕哥很腹黑啊!得罪了没好处,再说我刚刚骂他是狗。”
周周周肯肯肯:“别忘了你出卖过我,暴露我的行踪,还苦口婆心为我搭桥牵线,广散征婚启事。微笑/”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少不更事,做事欠考虑,现在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周周周肯肯肯:“我俩挺好的。”
良久,程今才发来消息。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那就好,能遇到个有缘的不容易。不过我听符俊说过,奕哥身边有个跟了很多年的下属,情分不一般。我倒不担心奕哥的人品,但你多多注意下也是好的。”
很多年的下属?情分不一般?她心口一紧。
周周周肯肯肯:“知道了。今天你这名字余铠见了想打人。”
基本丧偶的大款妈咪:“得了吧!他出差从来不看微信,我就算把基本改成已经,他都不会看到。放心。”
她微笑的关了手机。离家一天,碗里其实预留不了少猫粮,可一天没给blue开罐头,它在家就已经无法无天。原本茶几上的物件现在散落一地,沙发垫东倒西歪,而始作俑者躺在猫爬架上淡定舔毛。
打翻猫砂盆是她最不能容忍的,这样的闹脾气不知道罚过它多少次,仍是死性不改。拧起后脖子,把它关进笼子。
它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开始奶声奶气的对她亲昵喵喵喵。周肯肯置之不理,自顾自收拾屋子。
用昨天从便利店买回来的粘毛卷把客厅里里外外都粘了一遍,布偶的浓密毛发还真是让人头疼到炸。昨天早上出门前关了厨房和卧室的门,这是明智之举。不然一定得打扫到天黑。
暗自下定决心,这个春天,她需要一个秃毛乖巧的猫。
当虢奕拖着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时,她更晾完衣服。疑惑道:“你不是回家了吗?”
虢奕带着行李箱饶过她直接进门,脱了鞋进屋,非常上道的躺在沙发上。
“对啊!去给我腾间房,实在没房住你卧室我也能将就。”
周肯肯关上门。“闹哪出?”
“被我爸赶出来了,说我影响他俩二老的红心世界。”
她突然笑出声来,调侃道:“亲爸?”
虢奕立刻摇头。“我和他亲不亲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和我妈亲。”
“那你爸爸更喜欢你们兄弟谁一点?”
“我爸只爱我妈,若不是我们兄弟俩身强体壮,聪明过人,流落街头客死他乡是正常。”
“节哀。”话虽这么说,但她丝毫不觉悲哀,反而觉得这样的家庭可爱至极。
虢奕催促道:“别光顾着说,腾房间啊!”
“我就不信,富字当头的人,在c市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名下地产应该数不胜数啊!”
“现在就想摸清我家底掌管财政大权了?别忘了,上学那会你可是跟着我蹭吃蹭喝。做人得讲良心。”
“我是喂不饱白眼狼。”
“那是别人穷,我千金散尽,就不信喂不饱你。我住那间?”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周肯肯迟疑了一下,指了指客房。“这…这间吧!”
虢奕提着行李箱就进了屋,一瞬间又出来坐会沙发。“我先躺会。”
她搞不懂他突然这样是为什么,但这一整天确实够累。前一天也没睡好,早上天没亮就起来。蹲在他身边清楚看到他黑色晕开的眼圈,心疼不已。轻晃肩膀,“去床上吧,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
虢奕圈住她的脖子啄了口红唇,得逞的笑容展露开来,闭上眼摇了摇头。“我八点的飞机,睡不了多大一会。”
“回奥克兰?”
虢奕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嗯。”
起身从卧室抱出一条毯子,刚给他盖好,闭眼的他突然抓住她的左手。
“肯肯,同居的异国恋你能接受吗?”是再清醒不过的语气。
把他手塞进毯子掖好,凝望他闭着的双眼,用哄小孩睡觉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