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茗冰摇了摇头:“也没有不高兴。”
可这个样,也实在是看不出高兴来。
成亲是件高兴的事情,舒青玉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却觉从未有过的兴奋。只因为他即将迎娶的人是她,所以他很开心。
但见她神色闷闷,他心底又忐忑了起来:“是不是……你……”
“没有,你不要多想。”
左茗冰赶紧打断他,抬头看见他眼底的失望,心中不由一震,才发觉到她此番是有多么的不妥。
沉默良久,左茗冰才道:“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没有一点准备……”
“嘘……”
原来竟是这样,没有准备所以才害怕成亲吗?
舒青玉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快是快了些,可你这一辈都注定是我的,成亲之后我们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准备,你又何必担忧这些?”
他的声音一向是清冷的,有如古筝奏出来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的哀伤,乍一听让人心生颤意,可若是用心去感受,才能听见里头的哀伤。
此时左茗冰能感受到他砰砰跳动的心脏,她几乎都数出频率来,那是人在兴奋又紧张时才会有的。
他是真的很高兴,也是真的很害怕。
高兴他们的成亲,也害怕她此时的不乐。
左茗冰在心底轻叹一声,伸手回抱住他宽阔的背,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闷闷的应了一声。
她不能告诉他真的理由……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左茗冰便还存着一分回去的想法。是以下意识的,她不想在这里有什么牵挂。
可是事情总不会永远如人所计划的那样,纵使她不愿意,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舒青玉早已成了他犹豫的原因。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起死回生药方上那一味很重要的药引……挚爱之人的血。
一命换一命,若是到了后面依旧是这样的结局,她还能不能走得掉?又或者,到了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陷进去了,不愿意走了。
考虑了很久,左茗冰还是决定问问舒青玉。
只是此时她回了左府,在成亲之前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见舒青玉了,因为习俗如此:成亲前一个月男女不能相见。
空间阵法她是不会,瞬移不了也没法偷偷的,就只能等着哪天舒青玉自己来了。
“五姐,夫人让奴婢送了嫁妆单来,请您过目。”一个丫鬟端了个托盘进来,就站在院里面。
左茗冰侍弄完药草,才直起身看去:“是你呀!夫人还什么了?”
送单来的是左夫人身边的丫鬟翠柳,是个心眼多的,同时也是左夫人的忠实拥护者,所以她的口气便不大好:“夫人哪敢什么,就是这嫁妆单都是毕恭毕敬的弄好了,生怕五姐怪罪呢!”
这是在阴阳怪气的揶揄人呢!若这儿有旁人听见了,只会觉得左茗冰这做辈的架太大,竟是骑到长辈头上去了。
只可惜这儿没别人,翠柳这一番话只能是给风听去了,‘呜呼’一阵就吹散了。
左茗冰鄙视的勾了勾唇角,拿起单仔细的看了起来。
穹天大陆的物价她至今不是很明白,但东西是不是值钱的还是能估量出一些的。如最开头那两血玉雕花头面和白玉百观音,还是个值钱物件儿,可是越到后面,便越是不靠谱了。
单倒是洋洋洒洒的弄了好几页,只可惜没几件好东西,甚至连棉花被芯也被拿出来滥竽充数了。
“哼!”左茗冰冷笑一声,甩出另外一份嫁妆单,“把这给你们夫人,叫她好好对比对比,我娘当年陪嫁过来的东西,一样不少都要出现在我的嫁妆单上。至于后面那些被枕头、锅盆碗瓢的就不用了,我倒还不稀罕这点垃圾。”
穷苦人家的姑娘出嫁才会陪嫁被这些,但也没有陪嫁锅盆碗瓢的,要是她成亲那天队伍后面抬着这些东西,不是成心让人笑话吗?
这左夫人还真是拎不清,她又不是嫁给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嫁给皇,要是成亲当年丢了脸,不照样得连累皇室么?
皇室向来是爱面的,办喜事的时候叫人丢了面,事后还不得千倍百倍的找回来?
到那时候,左府只怕一个都逃不掉。
还真以为给她这些东西,是羞辱了她呢?
左茗冰是不爱解释的,脑能不能转得过弯来得看左夫人自己,若是真蠢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无药可救。
但不管怎样,娘亲当初的嫁妆,左茗冰都是要拿回来的,不能便宜了左家半分!
翠柳不动,斜着眼道:“五姐可别这般挑剔了,如今左府不同往昔,已拿不出那许多金银财宝来了。就这些,都还是我们夫人绞尽脑汁了凑出来的呢!”
“绞尽脑汁?”左茗冰只觉好笑,“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也就你们夫人绞尽脑汁才想得出来。我把话放在这儿了,我的嫁妆单照着我娘上头的,只能多不能少,若是少了一样物件,呵呵!你问问你们家夫人,她在外头历练的那个儿还要不要了?”
灵师在外头历练最是凶险,但也有很多世家弟打着历练的名头出去游山玩水、整天无所事事。不过不要紧,不管他左茗墨是在做什么,在外头出点意外还是很容易的。
左夫人就只一儿一女,现在女儿已经成废物了,要是儿也没了,可想而知那地位便不保了。
翠柳立时变了颜色,斥责道:“五姐,那是你的四哥!怎么心思竟是这般狠毒!”
“嘁!”
什么鬼四哥,时候可没少欺负原主,都是些人面兽心的玩意儿。
左茗冰不耐烦的陶了陶耳朵:“你们总是有理,明明做的都是腌臜事儿,却偏偏要端出一幅观音菩萨的慈悲样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脾气不大好,你要是再慢走一步,恐怕就走不掉了。”
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意。
翠柳浑身一抖,再也不敢多留,气急败坏的回去了。
当然这事跟左夫人一,不免又要闹得左府一番鸡飞狗跳的,惹得左林不得不把人都叫到前厅,严肃的此事。
“冰儿,你看左府已经大不如前,这些嫁妆已经要搬空了左府的库房了。虽你此番是嫁与皇家,要体面一些,可再多的体面我们也拿不出来了,你又何必这样不依不饶的,非要跟你嫡母过不去呢?”
左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再闹左府也没东西了。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左茗冰冷笑:“不是嫡母,她是继母。”
“不管是嫡母还是继母,总之她现在是你母亲,这嫁妆自然是她给你定!”左林不耐烦的摆摆手。
一旁的左夫人露出得意之色,很快便收敛了起来,为难道:“是啊,我这想了许久才得了这许多名目。等过几年府中其他姐儿出嫁,怕是要更寒酸了。”
“呵!”左茗凌冷笑,“我也不敢你们打哑谜,今儿话我放在这里了,我娘当初陪嫁来的东西,真金白银我算是喂狗不要了。但是铺、庄、摆件古董、首饰头面,一样不少全部给我添进来,至于其他的,你们爱添添不添拉倒!”
她也不是个占便宜的人,再左府的东西她拿了还嫌脏呢!
左夫人听得脸都绿了,当初勒敏的陪嫁可不少,丞相府家大业大,出手的都是好东西,谁人看了不眼红几分?
这些好东西自从左夫人上位之后就捏在了手中,这时候叫她吐出来,她哪里肯呐!
当即左夫人便一副愁眉苦脸的哭诉起来:“老爷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左府的开销如何的大,当年夫人那些嫁妆有好些都变卖了。这些年还得养大冰姐儿,哪样是不要钱的?现下叫我拿,如何还拿的出来?若是要这样逼我,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完左夫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往一旁的柱上撞去。
众人赶忙去拉,却拉不住。
左茗冰眼底迸射出冷光,掌心一根藤条瞬间射出,缠住左夫人的脖,一用力便给拉了回来,叫左夫人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左林一拍茶几站了起来,怒道:“孽女!你这是要逼死人吗!”
左茗冰手中的藤条不松,只是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俗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今儿才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为财死’。为了要吞我娘的那些嫁妆,你们倒是都宁愿去死吗?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九皇脾气不好,若是在他婚期将至的时候你们来一场丧事,他不定还能干出鞭尸的事儿来。”
那渗人的语气,得地上的左夫人一颤。
她当然没有想真去死,只不过是做做样给人看的罢了。
然而左茗冰却不放过她,笑盈盈的看着她道:“我听阿鼻地狱内,自杀而死的灵魂,是不允许投胎的。今儿我做个好事,为左夫人你还能有机会投胎,不如我来帮你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