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徐若水不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少年。
算上当初在汤巫山山脚之下，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但却是她第一次认真地，仔细有时间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面前少年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似乎只是比自己大上一点点。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双眼睛和那空灵的声音，徐若水想不出来什么词形容那双眼睛，如果非得让她去想的话，最多也只能想出来一个“干净”。
对！就是干净！
少年的眼睛，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净的水晶一般清澈干净，徐若水有种感觉，面前的少年，哪怕是手上拿着刀，杀着人，只怕眼睛依旧是如此的干净。
她不能够理解这一点，她所见到的人里面，除了家族的那些新生幼儿，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在她的理解之中，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她的思绪便被随之而来的话语打断。
“除了合作，我们还能谈什么？”那少年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丝毫靠近的意思，声音却依旧像是在耳边响起。
“合作的前提就是对彼此的了解，可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合作？”鬼使神差地，徐若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才出口，她便有些后悔。
若是面前的少年因为她的这句话选择离开的话，事后只怕就要损失一位强援了。
好在那少年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只是愣了一愣，紧接着便道。
“我叫陈楠，白云宗入门弟。”
徐若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等来等去，却没有后续，她试探着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陈楠沉默着，摆明了无可奉告。
徐若水抿了抿嘴，使了个眼色，示意九宫城的弟稍稍散开，免得被人接近而不自知。
那九宫城的弟犹豫了半晌，深深看了陈楠两眼，终究是按照徐若水的指示分散了开来。
“你来汤巫山的目的是什么？”她试探着问道。
“相比较我的目标，你们的目标又是什么？”陈楠警惕地看着那些九宫城的弟走远。
虽然他不怕这些人，但那也是一对一的情况下，若是被人缠住一拥而上，他还是有些危险的。
徐若水仔细想了一下，摊了摊手：“好吧，一开始就这些的确是有些不对，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我们怎么合作？”
“这还不简单？”陈楠冷冷的笑道，他指了指自己，又指着面前的徐若水。
“卢家的猎物，本来是我，但很不幸，你们被他们撞到了，所以你们也成了他们的猎物。”
“我虽然是白云宗的弟，但也不过是外门弟，对白云宗和九宫城之间的纷争，并不感兴趣，即便我感兴趣，现在也不是这些的时候。”
“我们两个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活下去，很简单，摆平卢家的那些人。”
“摆平卢家的人？怎么摆平？”徐若水一边着话，一边暗自心惊。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面前的少年为什么会成为卢家的目标，要知道卢家在天海城的地位不下于他们徐家在洪阳城的地位，面前的少年怎么看怎么也就是五窍的实力，有什么样的本事惹得卢家内定的家主亲自追击？
原本以为卢家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冲着他们来的，现在看来，倒是徐若水自己多想了。
只是这么想着，陈楠在她眼中越来越是神秘起来。
“我打不过那个孔老，但其他人，包括卢雪松在内，一对一的情况下，我都有赢的把握。”陈楠语气淡然，就像是在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卢雪松打不过你，不过只是因为你那天招式诡秘，他没想到罢了，若是再来一次，我不信你还是他的对手。”徐若水直言不讳。
“随便你怎么想吧。”陈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淡淡地道：“他们来的时候，一共是八个人的，现在还剩六个。”
“那剩下的两个呢？”徐若水下意识问道，紧接着便若有所思：“被你杀了？”
陈楠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徐若水迅速便在心中做了决定：“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实话？”
“他们主修跟踪的那个元修第一个被我杀掉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们还能站在这里话？”陈楠冷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头已经对这种无止境的试探开始不耐烦起来。
徐若水似乎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她在刹那间便信了陈楠的话，没有任何丝毫多余的话语，她扬了扬头：“你继续。”
“他们那些人，我对付不了的，只有孔老，若是那个徐瑾德能够拖住孔老，你们拖住其他人，我可以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解决掉。”陈楠着杀人的话，语气中没有丝毫杀意。
徐若水却只觉得寒毛直竖，她陡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找那天跟你一起过来的诸葛元武帮忙？”
陈楠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不是你的么，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和卢雪松都是白云宗的弟，诸葛元武凭什么帮我不帮他？”
他冷笑道：“再了，我是孤家寡人，卢雪松背后站着的，可是一整个卢家，你觉得，诸葛元武那样的人，会放弃卢雪松过来帮我？”
“你的有道理。”徐若水点了点头：“只是很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瑾德大哥在哪里，你的让瑾德大哥拖住孔老，只怕实现不了。”
“不急。”陈楠挥了挥手，目光闪烁：“徐瑾德实力比较孔老输不了太多，迟早都会出现，到时候，只要他能拖住孔老就行了。”
“这么的话，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这么确定了？”徐若水点了点头，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故此倒没有在这个上面多什么。
“还是不急。”陈楠眯着眼睛，很是罕见地笑了笑：“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徐若水疑惑地看着他。
“刚才你的问题。”陈楠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目的。”徐若水轻声笑道：“看见那头金翅鸟，只怕我不你也知道了吧。”
“不错，但我想知道的，是更详细的目的。”陈楠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徐若水，坦坦荡荡。
“更详细的目的……”徐若水脸色僵硬了一下：“无可奉告。”
“你确定？”陈楠轻声笑了笑，放松了一下僵硬的身形：“知道得越多，到时候，合作起来，也就越顺手啊。”
“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徐若水不为所动，她抬起眼皮盯着陈楠，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少年对她此行的目标没有威胁，但她依旧问出了声。
“你到汤巫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我？”陈楠笑了笑，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
“一开始我就是为了做个宗门任务，但现在么……”
他一字一顿，语气无比凛冽：“猎物与猎人从来都是相对的，我要卢家的这些人，一个都走不出汤巫山。”
徐若水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笑得就像是一只狐狸，她遥遥伸出右手。
“实话，我看那个卢雪松不爽已经很久了。”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陈楠冷冷地点了点头，依旧面朝着她，一步一步向着来路退过去。
徐若水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头却是冷哼了一声，对面前这个少年多了一丝不满。
难道她徐若水就这么像是食言而肥的人么？
心中的不虞还没有来得及自口中宣泄出来，耳边却陡然传来一道清唳。
清唳声传来的方向，赫然便是那金翅鸟的方向，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声鸣叫之中，似乎多了许多的声嘶力竭，痛苦的意思，便是什么都不懂的陈楠都能听得清楚。
徐若水再顾不上与面前这个处处心的陈楠置气，她一双眼睛遽然睁大，一声疾呼脱口而出：“不好！”
陈楠方才挪动步伐，被这一声鸣叫激得头晕目眩，此时又听到徐若水的话，顿时便为之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不好？”
徐若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这个时候却哪里还能想太多，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那金翅鸟正是产卵期，产卵之后便会无比虚弱，那个时候也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原本以为最起码还有两日金翅鸟才会产卵，但现在看来，预计的日已经出了偏差。”
陈楠若有所思：“也就是，这声鸣叫，是金翅鸟产卵的讯号？”
徐若水重重点了点头。
“还有谁知道这一点？”陈楠连忙问道。
“只要对金翅鸟有所了解的，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哪怕之前的那声鸣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但现在近在咫尺的这声鸣叫中充满痛苦，十个人之中怕是有四个都知道了。”
徐若水咬着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瑾德大哥……已经……来不及了啊。”
陈楠一楞，豁然扭过头。
偌大的山峰之上，片刻的寂静之后，一片哗然。
人声鼎沸，似要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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