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安静的吃饭,之所以会谁都没有说话,是因为蔺兰的一个眼神。当一直说个不停,却不认真吃饭的非凡被蔺兰责备的看了一眼后,他就不敢再出声了。
少了非凡的童声,两个大人自然也没有说话了。蔺兰是不愿意理会伊藤鹰的,而他当然很清楚,所以,都沉默的吃饭。
整个饭厅就只有吃东西的声响,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都停了下来。
“妈咪,我困了。”被禁止出声的非凡此刻才敢开口说话,他好想睡觉了。
蔺兰起身,拉起非凡的小手:“妈咪带你去睡觉。”
“好,爹地晚安。”非凡回头对伊藤鹰笑得灿烂。
伊藤鹰却也跟着起身,走在他们后面。
带着非凡走进他的房间,非凡听话的自己脱掉外套爬上床,蔺兰帮他盖好被子。
“爹地,妈咪,我睡了哦。”非凡第一次被爸爸妈妈同时看着睡觉,格外的幸福,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睡意袭来,他终于撑不住,喃语一般,嘴角含笑的睡去。
蔺兰没有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被伊藤鹰安排住到哪里去,宁愿跟非凡挤这张不大的床。
“出去吧,非凡睡着了。”伊藤鹰对坐着不动的蔺兰说。
仿佛没有听到伊藤鹰的话,蔺兰依然坐在非凡的床沿,没有动一下。
她总是能将人彻底的忽略,受不了蔺兰的漠然视之,伊藤鹰伸手拉起蔺兰:“跟我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恨一个人到极点是什么样的态度,蔺兰不知道别人,但是她心中的决定就是要把那个人从心底抹去,他的一切都不关她什么事,就权当这世上没有这个人。
所以,蔺兰可以对伊藤鹰的话听不到,人看不见。
懒得跟他争,出去就出去,他爱说什么说什么,蔺兰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焦距。
站在走廊上,蔺兰漠然的看着满地的白雪,还有空中飞舞的雪花,多少年没有见过雪了,久得她都快忘了雪是怎么样的,如棉絮还是柳絮?今天的雪仗是她的童年跟非凡的童年的重叠,仿若回到了20多年前,那些雪花飘飞的日子。
“明天,跟我去参加家族聚会,非凡也去。”伊藤鹰自顾自的说,因为他知道蔺兰是不会给他注意的,但是她会听到他的话的。
他的家族聚会跟她有什么关系?是想又像两年前一样当他的挡箭牌吗?那非凡呢?他想做什么?恐惧在蔺兰的心里不断地上升,无法再忽视他,起码是他说的这些话:“不,你的家族聚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跟非凡都不会去的。”
“我要把非凡介绍给家族的人。”伊藤鹰满意的笑,为自己终于引起她的注意,非凡的出现,无疑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这样一来,他不会被家族长辈追着相亲,结婚生子。老头子虽然已经见过非凡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公布,他的压力还是有的。
蔺兰冷眼看着伊藤鹰:“非凡不是伊藤家的人,他姓蔺。”别想她会同意非凡改姓伊藤。
“这由不得你,”伊藤鹰邪笑,“非凡的身份一定要公布。”非凡会是伊藤家下一代的当家人,他伊藤鹰的继承人,姓蔺又怎样,很快就会改掉的。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蔺兰拽进拳头,这个混蛋,她从不想让人知道他就是非凡的爸爸,就是因为不想让他这么做,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出现了。
伊藤鹰不以为意:“你不允许?你不是说不去吗?随你,非凡我一定会带去的。”说完,得意的看着蔺兰渐变愤怒的脸。想起当年他就是为了看蔺兰的变脸而那么做的,目的虽达到了,却多少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悔恨。
如果早知道其实蔺兰并不是表面那么波澜不惊,他一定不会那样做的。
“你!”蔺兰的脸愤怒的扭曲,他已经知道她的死穴了。
“去不去随你,我带你回房。”伊藤鹰满意的笑,不理会蔺兰的怒气,拉起她往他的卧室走去。
来到那间熟悉的卧室,蔺兰全身都发冷,又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更清晰了,那些不堪的记忆,猥亵的画面在肆虐的撕咬着她,无法平静。
伊藤鹰、父亲,女人、老师,不断地交叠、分开,狰狞的笑、剧烈的抽动、满意的呻吟、妩媚的表情、、、、所有的肮脏都充斥着蔺兰的眼睛、脑海,挥之不去。
曾经以为遗忘的过往,再一次丑陋、肆虐的出现了,在疯狂的嘲笑她。一直不去回忆的,原来是因为不敢,她终究是脆弱的。
再也忍不住了,蔺兰疯狂的甩开伊藤鹰的手,狂奔出门,跌跌撞撞。
来不及反应的伊藤鹰愣神的看着蔺兰的发狂,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伊藤鹰静静地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张望,寻找那个孤傲的身影。终于在院子的樱花树下找到了。
那是一个蜷缩着、蹲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低着头、双手交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影。低沉的呜咽从那个不断颤抖的身子里传出。
不敢相信那样无助哭泣的人就是那个一向高傲、面无表情的蔺兰,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孤独的在一个又冷又夜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若不是亲眼见到,伊藤鹰是绝不会相信那就是他所认识的蔺兰,这样的她让他心痛,忍不住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只为她不再哭泣。
而伊藤鹰也真的就那么做了,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自己温暖的怀抱里,用他的火热去融化她的恐惧、冰冷,像哄一个孩子般,轻拍着蔺兰的背,亲吻着她的秀发。
“乖,没事了,不怕。”感受到蔺兰的恐惧,伊藤鹰轻声安慰着她。
像个孤独飘荡的灵魂,突然被一个人紧紧抱住,蔺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即使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她爱着更恨着的伊藤鹰,也无法抗拒。就这么顺从的任伊藤鹰抱着,心中的那些东西慢慢都跑的不见了。
飘雪的夜晚,樱花树下,两人紧紧地抱着,仿佛可以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