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鬼娃是为数不多有自我意识的佛牌小鬼,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很放心,它和柏七、柏九那种被豢养的恶灵不同,它是被囚禁的,所以对于绿家,它的怨气更大。
“那好,但是眼下如果你们再折磨他,我不会放任不管的。”我警告鬼娃们。
“哼!呵。”领头鬼娃透过琥珀层露出了不屑的阴笑,只这两声笑,赵三儿就明显打了个寒颤。
“咳,小卦,笑语堂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在濮阳,一旦你被他们发现,那你的麻烦就大了。”赵三儿佝偻着窝在沙发上,面露愧色,果然将死之人性情也会变。
“赵哥儿,老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已经决定留下了,只有留下来看看绿叶儿他们要利用赵三儿做什么,我才有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不知道,你们走的那天夜里柏七、柏九就出现了,老道把红嘴儿放飞了,自己被装在了黑色口袋里,lily上来就被装在红色口袋里,两个口袋外面都画着玄武的符,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赵三儿深深的叹了口气。
“咕咕。。。咕。”我的肚子叫了,之前一直胸口堵得慌,完全没有饿的知觉,现在折腾了半天,又吃了点零食,反而吊起了我的食欲。
“赵哥,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你快点安排下,我们得赶快吃饱穿暖,然后去你老板的那个宅院先探探路。”我说着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屋里早就一片狼藉,我也闻到了身上散发的酸汗味儿。
“小卢啊,帮我叫个车,带我们去先给这孩子拾掇拾掇,这离家几天,都造成什么样了这是。”赵三儿顿时端起了官架子,叫卢秘书过来安排。
“哎,没问题,赵局,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那个我陪您一块儿去,董主任刚才来电话交待了,说要是方便,让我找时间跟您汇报汇报宅基地的事儿。”卢秘书眼明手快,拿着个袋子就冲进了门,我把袋子接过来一看,是一套新买的衣服。
“好好,那路上说,路上说。”赵三儿看着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这宅基地就是他幕后老板的那个家宅,正好我可以顺便他问问董盖儿头提到过的从黄河上漂下来人是怎么回事。
“赵局,那个市里听说您来了,过来两位在我屋等着呢,我说了没安排您不方便接见,您看您的意见?”卢秘书边说着边递上来个本子,上面记着几个人名。
赵三儿刚要摇头,从卢秘书屋里冲出来几个暴发户打扮的民营老板,站在门口就跟赵三儿点头哈腰问好:“赵局,赵局您好!我们是土生土长的濮阳人啊。”
“是是是,久仰您大名啊,我们都是您的老乡,听说您这次劳累过度都住院了,我们担心坏了。。。”几个人的手上除了捏着自己的名片,还都各拎了一个包。
“恩,”赵三儿眼神瞟了一眼这几个包,表情居然有些犹豫。“小卦啊,你说我能自己。。。要不我陪你去洗个澡换身儿干净衣裳?”赵三儿嘴上说着,脚底下却不动,瞅了瞅卢秘书。
“赵局,要不我陪着去,您对这儿也不熟。”卢秘书眼尖,对领导的意图心领神会,一个眼神就通透了。
“哦,那,赵,赵叔叔,您就放心,您先踏踏实实的聊着,我去收拾下。”我不知道这几个土地主是什么来路,倒是看出来赵三儿想见,暗示他鬼娃们不会捣鬼,让他踏实的聊着。
“那赵局别的事您就交给我吧,30分钟以后我在楼下等您,车都安排好了,先去工程处,然后6点福满楼包间,今天晚上一共两桌,隔壁两间包间。”临走卢秘书还给民营老板们递了个眼神,老板们自然感激的点头释意。
屋里顿时穿插着各种眼神交流,我也没闲着,给赵三儿身上的鬼娃们眼神告诫,提醒它们不要坏事。领头鬼娃甩了下被锁着的长舌头,狠毒的瞥了我一眼,把眼睛闭上了。它一闭眼,其他鬼娃们也都把眼睛紧闭着,关门前,赵三儿又恢复了领导做派。
卢秘书带我转身离开,就在院里竟然就有洗浴中心!洗浴中心里当然有搓澡的,我也顾不得感叹地方那啥的待遇好、考虑周到了,我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卢秘书在外面等我,我在浴池里痛痛快快的泡了半个小时,这半身泥把搓澡的大爷可累坏了,直说:“额的铲铲,小哥儿啊,你这是掉黄河裹泥巴去啦!”
这下提醒我了,刚才把问黄河漂人的事丢到九霄云外了。
我笑着回答:“哎,嘿嘿,对不住,您受累了,是泥猴儿了。”
“呦,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大爷还挺爱聊天,倒是和卢秘书、董盖儿头的口音不太一样。
“啊,不是,听您说话,您也不是本地人吧?”我跟大爷顺口聊着。
“呦,不哩,我是西安人。”大爷又冲了两边水,接着说:“呦,额的铲铲,说来恁也不信,我是从黄河上漂下来的人哩,也没恁这一身泥啊。”
夹着水声我没听清,但心里一颤,我心说这不正是我要问董盖儿头的?赶紧跟大爷套近乎:“哈哈,大爷,您真会开笑话,哪有从黄河上漂下来的人啊?”
“呦,我这大岁数,诳恁干嘛,我在三门峡口耙药草,就在鬼门关失路了,醒了,额的铲铲,额正在筏子上漂,眼见着筏子从黄河漂下来,流到金堤河落到马颊河。额想这是老天注定的事哩,就留下来住下了。”搓澡大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开始描述传奇经历,但是手上的劲儿真不小,我的后背登时火辣辣的疼,但是一想到好些天没洗澡,我也就忍了。
“大爷,您贵姓啊?还真到鬼门关了?”我看着这个60多岁的老头,吃惊的问。
“免贵姓贵,恁小糊涂了,那是地名,三门峡噢,有人门、鬼门和神门,俺们常上山,识得门关口,从前我不往哪里进,那天喝多糊涂了,想去找找有没有啥活鬼哩,结果就被运到黄河上了,额的铲铲,恁说奇是不是奇?”大爷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好家伙,差点搓掉我一身皮。
“贵大爷,您稍微轻点。”我喊了疼,大爷,您咋能从黄河上认出来这么多支流?啥金地河、马颊河?”
大爷“啪”的一桶水就浇我身上,“唰唰”的扫了扫水,皱褶的皱纹都笑开了:“呦,平时额给卢秘书讲,他们都笑的哈哈的,恁这小哥儿倒是厚道,知道我这大岁数不诳人。”说完拍拍我起身,“去冲噶哈,恁这身泥,能种地哩。”
“哗哗哗。。。哗。”冲掉一身泥,一身轻松,我边冲边听大爷在那讲:“恁小哥儿,一层山水一层宝,半下山水不长草,这是啥意思哩?挖药的要想挣钱儿,想挖到老贵的草药,得会看山,咱这儿守着黄河就得会看水哩。额的铲铲,额这一路漂下来河边都没啥老贵的草药,就是说这的黄河水太狂啦,名贵的草药都金贵,养不起哩,这金地河、马颊河是老祖那会儿黄河发狂改道过来的,改道就常跑水,两岸还能长老贵的草药?”
“大爷,额的铲铲,您真是神了,就看两岸能看出这么多?”我不由的感叹果然高手都在民间,什么河道水文地理,多问问土生土长的黄河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看来这大爷也是误闯了狐丘,被送出来了,可是萝仙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神门,怎么大爷说是鬼门关口?
我知道问了也没用,道了谢,出门时跟卢秘书要了二十块钱多给了前台,告诉说一定要补给搓澡的贵大爷。
走到办公大楼楼下,赵三儿已经在车里等着了,等我上了车,瞟见赵三儿的手包鼓鼓囊囊的,车上只有司机、我和赵三儿,我小声问他:“这啥?”
赵三儿歪嘴一笑,捏着拇指和食指撮了两下,意思是--money。
妈的,将死之人依旧贪财,这真是贪到骨子里了,赵副局长让我再次刮目相看。我毫不隐藏自己的鄙视,脱口而出:“额的铲铲。”
赵三儿一点也没有脸红的意思,小声的说:“我就要走了,临走还得给我那大家子留点呢,能留多少留多少。”
我们沿着河边开,河水污浊甚至有些发黑,再往前开,发现河水开始变的清澈,连河岸的景致也变的秀美起来,现在春花正开着,桃红柳绿,一片美景。
“赵局,这儿的环境很不错啊,这段河治理的也挺好。”我随口问道。
赵三儿应和着:“是啊,是,那个,咱们还有多远能到?”他转头问司机。
“呵呵,赵局,咱们这就到了,您想啊,这地什么级别,当然得是咱们这风水最好的地方啊。这马颊河就这段河水清,水里还有鱼呢,平时有人看着,外人不能钓。“话音刚落,我们的小车就拐到了别墅区,几棟仿古建筑错落有致,大门紧闭着,再往前看没多远,就到了我今早醒过来的地方,一个几公里的工地,董盖儿头和那对邢家兄弟还有几个领导模样的胖子带着一队人正在开工。
看见我们车过来,那几个领导模样的胖子快步走了过来。
“范团,哪能劳您来接我啊?”赵三儿顿时没了局长架子,狗腿子上身,车门都没关就向前迎了上去。
饭团?我跟着下车,眼睛盯着前面过来的几个人,心里好笑。
“赵局,咱们都是老乡,您这太客气了,公务繁忙还特地跑一趟,我哪能不亲自来接啊。”打头的‘饭团’穿着军装,看军衔是大校了。
“您别客气,还是叫我老赵,这是我老领导家里的大事,我能不过来吗?”赵三儿和来人们寒暄、客套着,我在后面跟着,同时观察过来的几个人。
“哈哈哈哈,老赵啊,您这大病初愈的,又马上要高升局长,过两天组织部宣布后,您可得回老家摆酒啊。”打头的两个人长的有些像,一看就是亲属关系,董盖儿头跟在人群后面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足可见这些人的势力不简单。
我故意落在最后面,开始观察地形,为什么绿二小姐要鬼娃们带着死后的赵三儿来这?从地基的角度来看,这棟邸宅和其他几棟都是反着的?此地山峦盘踞、碧水灵转,又承接了黄河支流的龙腾之气,是个龙脉宝地,尤其是现下正建着的这棟,附近的几棟古建筑呈反斗七星柄状分布,这个地坑就是柄把,是这处风水的点睛之笔,是龙眼所在。
龙眼凤口,家宅鼎盛,如果里面住上几个阳气强盛的男丁,别说赵三儿一个刚死的小鬼,就是招一个团的鬼兵来怕是也进不了这种阳宅。古时候这种风水宝地很少用来做阳宅,不利于供养祖宗仙灵,倒是经常在地下建墓地,由于阳气旺盛,为了不冲散祖宗魂灵,通常会在封墓的时候埋上足数的人陪葬,这些陪葬者的鬼魂和阳气中和,龙气达到了阴阳平衡,就可以颐养魂灵,遗福子孙。这种宝地搁在古代,得是侯门才能用的吉地。
吉地?反打地基?难道这里本来也不是建阳宅?
阴宅!
我反复观察确定这个结论,这个占地二、三亩地的地基太大了,而且现今早就不常见建阴宅墓地的做法了,这点让我先入为主的认为这里是建别墅,现在我想通了,这里要建的是座阴宅,也就是表面用别墅掩饰的阴阳宅,别说宜子孙了,在这座地基上将出现上百的新魂!<!----><!--推荐模块-->书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