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明白了，亡灵巫师为什么能够以一己之力扰乱天下了：亡灵巫师的特长，正是组成不死生物大军……

补给，只从粮草的单方面来说，粗算一下，一百斤粮食，从后方运送到前线，距离是一百里（假设是两天的路程），那么，一匹驮运的马加上一个护卫的兵，按一人份的一天口粮是一斤计，在路上就会消耗掉将近十斤的粮食——去时，两斤两天的粮食；回程，还需要两斤两天的粮食——这样算就是八斤（实际上战马的消耗比起人只多不少）。一百斤，一百里，十斤，将近十分之一的消耗率，随着距离、时间的增加，这个消耗比率也相应增大。

后勤工作，不仅仅意味着粮草的需要那么简单，它还包括军饷、武器、盔甲、衣物、马匹、驿站（维持前线与后方之间的联系）……等等等等。

所以克拉迪基所说的，应该是实情。战争时物资的消耗速度，与平时相比真是以百倍计之。一个士兵在前线打仗，后方至少要有十个人供给——以前我在书上读到这句话的时候，还颇不以为然，现在我理解了——战争不仅仅决胜于战场。与物资的消耗相比，人员的消耗只怕都成了其次的。

不死生物的军队，不需要粮草，不需要军饷，不需要衣物，只这三项，就能节省大量金钱；

它们不会疲劳，意味着有稳定且持续的战斗力、移动力、警觉力；

它们没有士气，不管面对多么强大、众多的敌人，也不会恐惧，相反，它们还能造成敌人的恐惧；

它们不会违命，即使充当被牺牲的诱饵，仍然绝对的服从；

……

这将是多么可怕的军队！

“现在战争在即，各个势力都在招揽人才。”克拉迪基缓缓的说，“虽然百年前的‘末日之战’使得亡灵巫师的名声狼藉不堪，连带的让一般的魔法师也受到牵连。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魔法师仍然是争取的重点对象——因为魔法师能够以一挡百。”

“那与我何干？你就像是猫玩老鼠，故意避开真相不谈。”我对克拉迪基和凯门一样的闪烁其词的说话方式，感到极为不满。是不是大魔法师都是这么不干不脆的呢？“为什么你要给我那个‘珍贵’的光明戒指？”想到以前面对克拉迪基时，我所苦苦抵御如同面对大海的压迫感，现在我却能够以讽刺的口吻对他说话，我不由感到一阵快意。

“有些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或者说很难说清楚。”克拉迪基苦笑着摇摇头，表情似乎是在犹豫，“不过关于戒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实际上，那个戒指是属于我的……”

“你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克拉迪基拉起我的手，握着那枚戒指，念诵起咒语。在他的授意下，我脱下了戒指。

“每个学习黑暗魔法有小成的人，都会得到一枚属于自己的戒指，即使是凯门他们也一样。”

凯门他们，指的是麦克斯＊威尔的追随者中在野的魔法师么？这戒指是很基本的东西么？

“学习黑暗魔法，会使人很难控制自己稳定，而情绪的波动，严重影响冥想的质量。”

的确如此。我深有同感。

“光明戒指，能够有效的压抑黑暗的魔力，相应的也减小了对情绪的刺激影响。这些凯门没有告诉你吧？”

“……”我沉默不语。凯门没有告诉我，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老大爷为什么没有提及光明戒指的事情呢？从老大爷对黑暗魔法的负面影响的解释来看，他没有理由对我隐瞒戒指的事情啊？难道，老大爷也不知道？

“每个戒指，都会铭刻上所有者的名字，由此附着上咒语，只有所有者才知道的咒语。在需要的情况下，可以除下；平时，就戴着以磨练精神力。”

原来，那戒指不是封印戒指，而是训练用的……就像我跑步时穿的训练服一样的。我对克拉迪基的恶感减了几分。

“在战争的非常时期，魔法师身价百倍。这使得年轻的魔法师，也会被征召入伍，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情况下，就上战场，还妄图功成名就……”克拉迪基露出了伤感的表情，“上次对伊维尔的战争，我的两个学徒，全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和你一样年轻……”

“所以，你就给骗我戴上那个戒指？”我不明白克拉迪基的意思，“你实说当时的我……”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么？

“认识不清自己的真正实力，将会是严重的错误——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是因为他们高估了自己；我给你那个戒指，是因为你低估了自己。”

我，低估自己？

“不只他低估了自己，我们也都一样低估了他，不是吗？”竟然是凯门的声音。随着传送门的闪烁，凯门的身形完整的显露出来。

克拉迪基脸色一沉，旋即恢复如常，“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

凯门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我们彼此彼此，你的动作也不慢啊。短短时间就能把我家的客人请走。”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对视了小片刻，又将目光齐齐转向我。似乎两个人都有所顾忌，彼此相互牵制着。

我想到以前看到过的一个情形——两只狗在争夺一块骨头，彼此厮打消耗了相当的体力，都不愿再继续争执下去，但谁也不想放弃——有些好笑。我有一脑袋的问号，而且这是提问的好机会，可是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没事儿吗？”凯门终于打破了僵局。

“啊……我很好。”感觉像是我被绑架了一样。看到凯门喜出望外的样子，我如是想。我转而看向克拉迪基，一脸悻悻。

我说了什么吗？困惑……

“回去吧……”凯门用似乎是试探性的口气说，“和我一起回去吧？”

“嗯——好。”我感觉颇为奇怪。

“等等！”克拉迪基的失望之情流露无余，“我还有些话……没说完。”

“那你快说啊！”凯门微笑着。

“……”克拉迪基毫不掩饰的狠狠瞪了凯门一眼，才转向我，“这个还是给你吧。”手掌上是那枚光明戒指。？？？

刚才主动给我取掉，现在又送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在接过戒指的瞬间，我瞥见凯门皱了皱眉头。看克拉迪基的殷切神色，似乎还有叫我戴上的意思。反正它现在对我也起不了什么限制作用，戴上就戴上。

“我们走。”凯门示意让我先进入传送门。

怎么就像是在演戏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演的是什么角色，我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一番话来。不过，以我现在的力量，感觉可不一样了——虽然仍然是被人摆布的棋子，但至少不再是个可以轻易牺牲掉的小兵。

我有些期待，难以预测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