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白日伏击
作者:九戈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78

敌人的目的就是想让严继开不能睡好觉而已。第二天晚上,全军整夜戒备,严继开更派出了五个千人队进行搜索,可连突骑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于是这两天的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总不能让士兵们不睡觉还能照样赶路吧。

到第三天晚上,在吴所知的提议下,全军分成三队扎营,左右两营各五千步兵,五千骑兵,与中军分成三角形,各相距1里。

“在自己的国土上,居然被敌人搅得睡不成觉,我还真是越老越没用。”严继开自我解嘲地说。吴所知笑而不答,却担心的道:“严将军,那个小家伙不知怎么样了?不会一下消沉下来吧。”

“不会。”严继开断然否定,“我听严福说这小子天天捧我的用兵心得看,应该是在找对策。”

严继开话音刚落,张开翔便走进了大帐。烛光中显出他疲惫的脸,看来这几天也一样没休息好,但他的脸上放射着兴奋的光芒。

“开翔,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

“是的,大人。属下这两天用心思考,觉得揣摩出一点突骑将领的心思。”

严继开喝道:“心思?什么叫心思?对敌打战讲的是排兵布阵,去猜敌人的心思有什么用?你知道自己人的心思吗?”

张开翔顿时语塞,沮丧的样子让严继开都觉得自己严厉的过分了。吴所知和他共事20余年,不敢说心意相通,却也配合无间,当即道:“有什么主意,开翔不妨说说。”

张开翔咽了口唾沫,扫了严继开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壮壮胆子继续道:“敌人既然兵力不多,目的自然是骚扰我军,这说明敌将已看出我们回援的动向。我们现在的防敌工作都在晚上,白天反而放松了警惕。我估计明后两天,敌人会在白天伏击我们。”

“两千人伏击四万人,还是在平原?”严继开反问了一句。

“我想他现在不止两千人了。驿站有很多处,在这几天一个消息都没有,探马也说所有途中驿站都被摧毁,那么他们的前锋部队当不止一支。而且,他们苦苦拖延我们,应该是在等大部队的到来。”张开翔越说越顺。可严继开的反应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张开翔两天来苦苦思索的军情居然得来这样的结果,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和严福同住的军帐,见他的表情严福就知道结果了,有心劝几句,可总不能说严继开的坏话吧?张开翔一把将严继开的用兵沁得扔到角落里,想想又舍不得,跑过去拣了回来。

“真该让他们打个败仗,就知道我是对的了。”心里起了这么一个念头,随即又自责起来。兵者国之凶器,若是打了败仗损伤严重,心里怕更不安吧。

张开翔患得患失的犹豫,却不知他走后严继开和吴所知相视一笑。“这小子还行。”严继开面有得色:“我眼光不错吧?”

吴所知点点头,道:“不过他毕竟还小,您对他也过苛了。”

“响鼓还须重锤敲,他底子不错,不过从未经过实战,我多打击他,总比让敌人打击他好。”

“算是吧。”吴所知一阵咳嗽。“吴先生,我早说你身体不好,这次就不要跟着了。”吴所知摆摆手:“二十多年的兄弟客气什么?我还顶得住。倒是张开翔,要想替代我还得再磨练几年,我实在放心不下。”

“松老和你我都看中的人,全天下也没有几个,等上几年是值得的。”

不错,当日严继开所见的老朋友就是听松堂主,对张开翔来说松老是不辞而别,严继开却知道他已先一步赶往京师,只暗暗祷告他不要遇到突骑人才好。

早晨起来,张开翔的气还没消,不过觉得前一晚对严继开生气连带对严福也有些冷淡,心下愧疚,和严福言语上热情很多,也不赶着看书了。

行到下午,路过一个小村庄,探马回报说村子里街道上空无一人,敲了几家门也没有人,气氛登时紧张起来,严继开当即命令一个千人营开进村里去,张开翔大惊,骑马赶了过来。

“严大人,村中看上去没人,可怕突骑人埋伏在其中。还是绕过去的好。”

“这个村里不过三百余户,能埋伏多少人呢?你这么年轻,怎么比老头子还谨慎?”张开翔被他说得脸一红,赌气中催马跟着步兵营向村子里冲去。

到得村里,张开翔仔细观察,只见道路上清扫的很干净,农户的篱笆门板都关好了。房角、墙边整齐的排着秋收后的秸杆。他越看越心惊,对步兵管带道:“大人,最好让士兵晚点进村子,我怕有埋伏。”没有下马,便又转了回来。

严继开正在喊一个亲兵:“去问马管带,为什么不走了!”张开翔忙道:“大人,是属下让他们停下的。”

“你好大的胆子,敢违抗我的军令!”严继开狠狠地道。张开翔再压抑不住,大喊起来:“村中满是柴草,若有人放火怎么办?我看街道上被打扫的非常干净,怕是突骑为了掩盖马蹄印故意清理的。”

“你是被突骑吓坏了吧?”严继开轻蔑地说了一句,下令道:“传我军令,命马管带速速进村。”

张开翔满脸通红,眼看着在军鼓传达过命令之后,那队步兵进了村子,泪都要掉下来了。

便在这时,只见村中十余处同时起火,秋高气爽柴薪干燥,片刻间火势便蔓延开来,浓烟、火焰熊熊而起。张开翔大叫一声“不好”,不假思索地催马过去。

如同接到信号般,从前后两个方向扬起了滚滚尘土,马蹄声响成一片。前面的斥候和殿后的千人营都仓皇地催马向中军靠拢。果然是有埋伏!

张开翔赶到村边,眼前情景让他差点吐血。马管带手下的士兵们一些正忙着四处放火,躲在上风头惬意地看热闹,还有二百多人手执弓弩,已有十余个平民装备的人被火逼出后倒在他们箭下。

“这是怎么回事?”张开翔绕过燃烧的屋舍、柴草,来到马管带身边。马管带笑道:“严将军有命令,若村中不见人,便放火烧房,烧出来的人格杀勿论!”

“这么说严大人早有准备了?”张开翔又怒又喜,不知心里是何滋味。这时听到人们喊着什么,马管带从他的马上一跃而起,将张开翔扑下马来,一支箭从马鞍上掠过。

“有人偷袭!”十几名亲兵端着腰刀护在两人身前,只见街对面一个房顶烧了一半的土坯民房动了一个,然后半堵墙砰的一声塌了下来,一个人影几步便冲过了十丈的距离,手中挥舞着闪亮的马刀。

那些亲兵不是来人的对手。来人出刀极快,映着火光的刀影不停在身周闪烁,每一闪便带起一篷鲜血,他不管是不是要害,不放过任何一个伤人的机会,直到有人一剑架住了他的马刀。“你们让开。”马管带刚才摔得肩胛疼痛,但还是咬牙抽出了宝剑。

来人武艺不弱,在突骑军中也非泛泛之辈,村中埋伏着这样的高手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张开翔被马管带猛得扑倒,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爬起时就感到脸上热腾腾的。抹了一下看,满掌都是鲜血,这才发现近在咫尺的打斗,他一下吓得没能站起,就坐在了那里。

来人二十五、六岁年龄,嘴唇很厚,双眼狭长,使得俊美的脸庞上有些不协调。他脚步不停,不理会马管带,也不回身,反手一刀将一名士兵的胳膊砍断。马管带趁机一剑剌向来人前胸,来人的马刀不知怎么一旋,正挡在剑上,接着下面飞起一脚踢中马管带小腹,竟将披了四十多斤盔甲的马管带踢得飞了出去。刀势不停,连闪下又有两人倒在地上。

竟没人是他一合之敌!

极国营中溃逃而回的士兵来到中军处便不敢再退,在将官的喝叱下勉力组织好阵营,回头对抗不知来了多少的敌人。

敌人越来越近,到二百步的时候,严继开做了一个手势,中军鼓声响起,敌袭方向的士兵刷得分开了一个通道。

敌人还有一百七十步,很快就到了角弓的射程,中军鼓猛响了三声,八百名弩机营士兵一声呐喊,推出了四十辆战车。

这战车需二十人才能推动操作,上有机簧,正是弩机营最强大的武器“床弩”,由于操作、安装、运输都不方便,一向是拆开着装运,攻城、守城时才安装的。

此时,床弩上没有安装箭簇有斧头那么大,可以射入城墙的“踏蹶箭”或是长枪般粗细的“枪箭”,而是挂了一个兜子,里面有百余只短箭。

不等突骑兵反应,四十台床弩同时怒吼,如同一连串的霹雳响起,各两千支短箭向前后两方的敌军射去。

03.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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