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6
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
罗德曼亲自出马，带来了超过五百头的黑龙，而他的对手，只是几十个疲惫的弓箭手，几个没有多少魔力的魔法师，以及十几头多多少少带着伤的金龙。
实力太过悬殊，战斗于是很快接近了尾声。弓箭手甚至来不及射完手中不多的箭支。他们有的就被黑龙踏成了肉泥，有的被龙翼刮起的大风吹到半空，活活摔死，有的直接被炽热的龙息烤成焦炭。
暴风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被三只黑龙撕成碎片，爆起漫天的血雨。发条橙子怒吼一声，冲了过去，狠狠地和其中一头黑龙撞在了一起，张开嘴，咬断了对方的脖子。几乎同时，发条橙子发现自己的头离开了身体。
“哟嗬！”阿尔法疯狂地叫喊着，身影像闪电一样在黑龙中穿梭，而它们总是差了一线才能够得上他。他不停地拉动弓弦，每一次，都会有一条黑龙怒吼着倒下。
“哟嗬！八个！”
“哟嗬！九个！”
“哟嗬！十个！”
他的身体忽然慢了一慢。下一刻，他被钢板一样坚硬的龙尾扫中，身体在飞上半空的同时，拦腰断成了两截。
“阿尔法！”席娜悲哀地叫道。她全身裹在一个透明的魔法罩里，漂浮在半空，身边飞舞着几头虎视眈眈的黑龙。它们虽然奈何不了她的防护罩，可是她的魔法对黑龙也无效。等到她的魔力不足以维持防护罩的时候，等待她的，将是和阿尔法一样的命运。
“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阿尔法的上半身在空中慢慢落下，半睁的眼睛瞪着席娜，似乎在问她道。
……不，不知道。席娜摇着头，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魔法罩在半空摇摇欲坠。
满耳都是黑龙浑浊的喘息，以及拍打龙翼的响声。就算是精灵族地位最高的三大长老亲至，恐怕也不会对这个局面有任何改变。
然而，有人能。
准确地说，有“东西”能。如果，那座不知什么时候突兀地出现在战场上的黑色城堡，可以被称为东西。
它的黑色，纯粹得连黑龙都黯然失色。
黑龙们发现了新的目标，愤怒地喷着长长的火焰，冲了过去。火焰碰到粘乎乎的城墙，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黑龙的身体撞击在城墙上。城墙凹陷了下去，同时，周围的墙壁蠕动了起来，幻化出无数黑色的触手，把黑龙裹在中间。眨眼间，黑龙不见了，而墙壁恢复了原样。
“这是什么东西？”罗德曼惊恐地看着几十只黑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连忙下令停止攻击城堡，又指挥黑龙把那个负隅顽抗的精灵魔法师围住。
“席娜，认得我么？”一个声音在席娜的耳边响起。
“你是？”
“你应该认识我，老特里姆，阿尔法的管家。起码曾经是。现在我是这个城堡的主人。”城堡的外墙上，慢慢地凸现出特里姆的脸，只不过比原来大了几十倍。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奇异的事让席娜暂时忘记了恐惧和悲伤。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来吧，城堡的下一任主人，席娜。”特里姆咧了咧“嘴”，说。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知道吗？阿尔法已经牺牲了！”席娜生气地说。
“那是他的宿命。正如城堡找上你一样，席娜。在你进入城堡之前，你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一个肯定能实现的愿望。”特里姆无动于衷地说。
“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席娜生气地说。
“我没有什么敢或者不敢的，席娜。虽然我保留了记忆，但我已经死去很久了。其实，我只是这个城堡的‘舌头’而已。快来吧，来让我安息。”
“这么说，我会死？”席娜说。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很好。那么，特里姆，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过去？”她指了指身边的黑龙。无意中低下头，却看见一只黑龙正抓起一具精灵的尸体，以便撕得更粉碎些。
“你的愿望许好了吗？”
“我的愿望就是……杀光它们！”
席娜的声音刚刚落下，魔法罩无声无息地破碎了。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无数的龙爪洞穿撕裂，同时，城堡动了，眼前一暗，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城堡中。
这是一个极其宽阔的大厅。墙壁上满是五颜六色的壁画。特里姆坐在大厅中央一张宽大的椅子里，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看见席娜，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我已经死了么？”席娜讥讽地说。
“是的，城堡的新任主人。你应该庆幸被城堡找上，起码可以死得没有遗憾。来，让我们去看看你最后的愿望是如何实现的。”
特里姆打了个响指，四周的墙壁顿时变得透明了。席娜看到了无比壮观的一幕：城堡的墙上射出了无数黑色的巨箭，箭头带着倒钩，后面连着长长的绳子，也是黑色的。每一根箭准确都洞穿了一只黑龙，有的甚至把两头黑龙串在了一起。然后绳子开始往回收，黑龙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到了墙角，墙壁裂开长长的缝，把黑龙的身体吞噬进去，再迅速地合拢。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黑龙们，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至于同样不可一世的罗德曼，当然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那么，请允许我告退了。”特里姆喝完手中的酒，对席娜鞠了个躬，身体像流沙一样，慢慢地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渗进去，消失了。
“小柯，永别了。”这是她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因为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已经在席娜耳边响了起来：“欢迎您，我的主人。”
“等等。在你没收我的灵魂之前，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说。”
“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