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6
克力特拉达。
市民广场上万头攒动，人声鼎沸。
“静一静！静一静！”数百个维持秩序的治安官绝望地喊着。直到喊破了他们的嗓子，也还是于事无补。
“卢卡斯，你不是说大王要在这里宣布一件大事吗？怎么还不开始呢？”
“啊，大王来了吗？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喂，前面的大个子让一让！你挡住我了！”
“不要挤我啊！”
“你踩到我的脚了，愚蠢的家伙！”
“老婆，俺们的孩子呢？”
“……”
一开始，每个人都低声交谈，这声音连成一片，便成了巨大的噪音，以至于人们要不断地提高音量，才能让对方听清。到最后，每个人都在吼叫了。
这时候，广场靠近天魔宫方向的人群起了轻微的骚动。起因是这样的：一个莽撞的魔族在没有征得另一个魔族的同意之前，将手放到了对方的女奴——一个漂亮的人族少女的裙子里。而对方却很不友好，当众给了他脸上来个一拳。他当然不甘示弱，双方又都有不少亲友在场，于是大打出手。一场斗殴就这样爆发了。周围的人不断被卷入争
斗中，混乱中有人使用了武器，渐渐从斗殴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
一个人族少年悄悄地把匕首捅进一个魔族老头的肚子，虽然后者只是在看热闹。然后在脸上抹了些血，倒在地上装死。一个中年的人族琴师，用琴柄敲破了几个魔族的脑袋。一边敲，一边还哼着歌。一个穿得极少的人族少女，脸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手里却握着从裙下摸出的小刀，很多魔族的屁股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遭了殃。
……
就在现场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魔王和他的卫队出现了。
清一色黑色全身铠甲的暗黑骑士，骑着黑色战马，高举着黑色长剑，护卫着魔王慢慢地接近了广场，却被骚动的市民们挡住了去路。
“杀！”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骑士们立刻催马前进，有条不紊地展开了清理工作。他们的工作是富有成效的。不管挡路的是魔族还是人族，是贵族还是平民，只要一剑砍下去，鲜血标起的同时，立刻就安静了。现场很快就得到了控制。血腥味永远是最好的安神醒脑剂，这是被无数历史证明了的。所以说，当你拥有绝对暴力的时候，大众其实很容易对付——至少在他
们团结起来之前如此。
魔王的眼睛半闭着，直到登上广场中央高高的台子，才完全睁开。这几年，魔族的繁殖速度暴增，渐渐有些失控，死掉几个饭桶，只会是好事。
天魔宫塔楼上的巨钟，敲了三下。魔王站在高台上，举起了他的右手。
彻底安静了。
“今天，召集大家到这里，是为了宣布一件事。”他的声音经过魔法师的放大，清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知道，因为我族的族典上写得清清楚楚：卡恩斯大陆是大神给予我族的恩赐。出于对和平的热爱，和对弱小生物的怜悯，我们一直努力与北方的精灵们和平共处，虽然他们无耻地占据了那么一大片森林，并贪婪地窃取那里的资源。我们一直没有对此发表任何不满。
“可是，我们的善良被当作了懦弱！我想，前几天的离魂岛事件，大家都应该记忆犹新吧！就在昨天，我族英勇的军队，在罗斯曼将军的带领下，浴血奋战，终于夺回了离魂岛，并全歼了入侵的精灵部队！”魔王的手重重地挥了一下。
群众很配合地欢呼了起来。所以说，大众其实很健忘。
“可是……罗斯曼将军，和他的大批部下战士，还有我们精锐的黑龙部队，却因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魔王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沉痛，人们开始切齿咒骂起来。
“同胞们！用你们的耳朵、你们的心去听一听！这是克力特拉达在哭泣！”魔王的眼睛里流出了巨量的泪水，鼻涕沾到了胡须上也顾不上去擦，他哽咽着继续说：“我们的兄弟在前线流血，可是……看看你们自己，然后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
群众被深深感染了。感情脆弱的甚至开始痛哭失声。没有什么比大众更容易被利用了。
“血债必须用什么来偿还？”魔王大声疾呼。
“用敌人的鲜血！”
“血债血偿！”
“踏平奎特卫里！杀光他们！”
“我，奥古斯汀大帝，今天在这里，代表我的同胞们正式宣布：向精灵族宣战！”魔王的话，和着人们狂热的呐喊，以及无数顶被抛起的帽子，一起直达克力特拉达阴沉沉的上空，连天上的乌云都被震得瑟瑟发抖了。
“接下来，请欣赏为大家准备的精彩节目：玛丽快乐的一天！”一个魔族司仪大声宣布道。
广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高台上拉起了厚厚的帷幕。很快，一阵忧伤的音乐响了起来。
演出开始了。
“这是发生在一个普通市民家里的真实故事：为了响应伟大的奥古斯廷大帝的号召，一个战士即将奔赴沙场，去流血杀敌。让我们看看，在出发的前夕，他和他最心爱的女奴在做些什么呢？”一个白衣的人族少女站在舞台的角落，用清脆的嗓音念出序幕词，人们屏住了呼吸，静待下文。自从打败人族，接收了大量的人族战俘之后，魔族
似乎也接收了人族喜欢看戏的毛病。
一个全身赤裸的人族女孩出现在舞台中央，寂寞地跳了一阵子舞。在她背后，一个高大的魔族青年，正在专注地擦拭盔甲和长矛，对她看都不看一眼。
她举起双手，抬头看着天空。长发如金黄的瀑布直泻而下，坚挺的乳房因此显得更加的坚拔，修长的大腿紧紧并拢着，小巧的脚趾痛苦地抓绕着脚下的地板。
“主人啊，你明天就要去厮杀！去博取功名！难道，你就忍心丢下你的小玛丽，一去不复返么？”她幽怨地说，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看得出，她完全融入角色了。
青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抱怨。
“主人！你是如此的专注！刚才，我的兄弟比尔告诉我，他要为主人你牵马，陪你一同上战场，并为你挡刀遮箭。我呢？我能为主人你做点什么呢？”她惶急地追问，然而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看，这曾经是你最爱的啊！这里留下了你多少个夜晚的爱抚！它现在对你，竟不再有吸引力了么？”她捧起美丽的双乳，朝青年走了过去。青年转过身子，继续擦拭武器。
“主人，那么，请保重吧！”女人悲痛欲绝，拾起地上的一柄匕首，用力刺向了自己的胸部。鲜血立刻飞溅了出来。
观众们忍不住惊叫出来。
女人的手不停，只几下，竟活生生把自己的半边乳房切了下来！她提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脸上却是深情的微笑，仿佛那不是她的身体。
观众被这一幕震撼了。有人开始呕吐。
青年终于被惊动了。他丢掉武器，跑过来抱住她：“玛丽！我的小玛丽！”
“主人，这是你从前最爱的部分，现在我把它献给你。愿大神保佑你奋勇杀敌，早建功勋！”
“噢！天哪！你干了多么蠢的事！”青年痛苦地说着，吻住了她。鲜血不停地从玛丽的胸口喷出，弄得两人身下的地板猩红一片。
“今天，真是快乐的一天啊！”玛丽呻吟道，“噢，最后要我一次吧，主人。”
青年把她放到了血泊里，开始脱去衣物。
“啊，我好湿。快来吧主人。”玛丽分开双腿，在那里摸了一把，手上有些亮亮的东西。
青年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她。
“真是感人的一幕，不是么？”魔王适时地出现在疯狂蠕动着的二人旁边，大声说，“男人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来吧！精灵族的女人，比你们看到的任何女奴还要美丽十倍！风骚十倍！”帷幕慢慢地合拢。
人们开始疯狂地叫喊起来，大声喊着奥古斯廷的名字，气氛达到了高潮。没有人注意到，青年身下的少女，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死去了。更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念台词的人族少女，此刻正弯着腰，缩在帷幕的角落呕吐：扮演玛丽的，是她的妹妹，一个事先被魔法催眠了的可怜虫。
今夜，疯狂属于克力特拉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