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儿自斟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她脸上的红潮已渐渐退却，变得苍白如纸，声音就象顽铁般生硬：“我杀的都是那些自命不凡、背地里却不知干了多少龌龊勾当的人，只有我知道他们的底细，因为男人对枕畔的女人是不会隐瞒什么的，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把女人当人看。我对男人的弱点了如指掌，因此从来没人能逃脱‘金玉满堂’的追杀。杀的人多了，名气也大了，很多人都找上门来，要我们替他们把仇敌或朋友杀掉。既然有钱赚，为什么不干呢？反正世上也没几个好人。别人把我当作女魔头，我不在乎，反正我活得比他们舒服，不用勾心斗角，拚死拚活，还要在不同的场合戴上不同的面具，难道他们活得不累吗？”
李无为叹道：“你们所杀之人自不乏罪大恶极、恶贯满盈之徒，但你们也杀了很多善良无辜和正直之士，搅得武林中惶惶不安，这也怨不得别人会畏你们如蛇蝎，欲除之而甘心！”
金银儿狂笑道：“江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你看那些功成名就的大侠手上哪个不沾满累累鲜血？我是个女人，要想在江湖上立足，难于上青天，除了走极端之路，杀出一条血路，我别无他法。江湖上还不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战利品和牺牲品。可我不甘心和他们的玩偶，我要替天下的女人争口气，也要替她们出口恶气！”
李无为道：“那你怎么不学学金神针、吴才女、水庄主？她们也是女人，却能誉满江湖，为人敬仰，并不是非要杀个天错地暗才会让人不敢小觑的。”
金银儿冷笑道：“我能跟她们比吗？金神针有个公主徒儿，吴才女有是上官鹤影这个厉害丈夫，水一清更是容貌倾城，无数人众星捧月般围着她，而我呢，只是个无爹无娘、长相平平的苦命人，我再努力也达不到她们的成就。除了杀开一条血路，我还有什么跟她们叫板的本儿？”
她星眼朦胧，脸上又泛出桃花般的红晕，说话的声音了变得温柔起来：“你不要以为杀手都是冷血动物，他们也一样是人，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常人的日子，他们会去做暗无天日的杀手吗？一刀夺命，快意恩仇，你以为杀手就一定快乐吗？烈酒美人，只能麻痹一时，鲜血骷髅，却每每令人从恶梦中惊醒。排不去的寂寞，冲不掉的绝望，剩下的，只有看流星划过天际、黑暗涂满大地。我当过杀手，所以我最也解杀手的心境，那些曾经名动一时的杀手，象中原一点红、孟星魂，还有麻雨，又有哪个不是这样？”
李无为轻声道：“我知道你虽然名动天下、富比天侯，但心里却是很苦的，因为你毕竟是女人，女人最需要的并不是金钱、权力、名声，而是男人的爱抚……”
金银儿变得亢奋起来，道：“我知道你会了解我，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可恨我为什么不晚生二十年？我已不再年轻，可我需要男人，尤其需要你这样的男人。我要你，我要你……”
她如梦呓一般，眼波流动，脸颊红润，全身微微地发着抖。她轻轻地解开衣衫，露出雪白的胸脯，紫巅丹桃，乳香飘飘，足以夺走任何男人的魂魄。
李无为既没有惊骇，也没有窘迫，他的眼中充满着怜悯，仿佛看到悲惨的事即将发生。
***
金银儿全身春情荡漾。她虽然韶华不再，可她的皮肤依旧细腻，胸脯仍然丰满，颀长的腿充满弹性，全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没有人会面对她而不动心，她相信李无为也不能例外。可是李无为怎么会有一种异样的眼神？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身体微微一麻，她还没有醒悟过来，一双手已从她腋下穿过，用力地搓揉起她的乳房来。
手干瘦而冰凉，金银儿的心顿时也凉了。
那双手在不安份地往下移，可金银儿却恍若未觉，她瞪着李无为，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有人要偷袭？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无为淡淡地道：“你不要忘了，我也是被你偷袭的！”
那双手松开了金银儿的裤带，然后鱼一样地滑了进去，金银儿却象泥塑般一动不动，她咬着嘴唇道：“你现在得意了，你很快就自由了。”
李无为苦笑道：“可惜他也是我的敌人，我想你应该认识他的。”
李无为忽然喊道：“萧无翼，少在这里干龌龊勾当，‘金玉满堂’的老大你也敢动？”
金银儿背后转出个黑衣老者来，他眼里荡漾着淫邪之色，笑嘻嘻地立在李无为面前，道：“姓李的，我还得谢谢你哪！你刚才脸上若是一变色，这婆娘便会发觉，我老萧也不能轻易得手了。
他又向金银儿奸笑道：“金老大，你吃了什么春药，竟然如此意乱神迷、魂不守舍，连有人偷袭都觉察不了。我萧无翼来得不巧，冲了你们的好事，没奈何，我只能赔你了。”他的眼光在金银儿的胸脯上扫动，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金银儿昂着头，胸脯更加尖挺，似乎一点不觉难堪，李无为倒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
金银儿冷冷地道：“你敢动我？不要忘了，你们教主和大公子都有求于我呢！”
萧无翼阴阴一笑，道：“你真以为天尊这么看重你？我们狼堂的杀手，也不知比你们‘金玉满堂’的强多少倍。我们雇佣你们，不过是为了隐藏和保存自身实力，也让那些该杀的人只全力提防你们，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一举击杀之了。再说你们杀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你们的利用价值并不大，天教随时可以让你们化为烟灭！”
金银儿叹道：“看来我低估了你们，这是做杀手的最大忌讳，所以我该死。”
她的脸上又露出勾人魂魄的媚态来，她轻声道：“萧堂主能在我的私地进出自如，一身轻功果然惊世骇俗，而且消息也灵通得紧，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我真是衷心佩服。萧堂主一定是上官教主的得力臂膀、肱股之臣了！”
萧无翼得意地道：“萧某忝为天教鹰堂堂主，消息自然灵通，天底下又有什么事瞒得了我呢？实不相瞒，此处正好有本教的一处分坛，而萧某又恰在附近活动，是以一得到消息才会迅速赶来，一举擒下自然盟和‘金玉满堂’的两位老大，这真乃一件不世奇功也！”
金银儿幽幽地道：“我平生敬佩的就是萧堂主这样的英雄，可惜未得早见，今日有缘，就让我来服侍堂主一夜，一偿素日之愿吧！”语声妩媚，极尽挑拨之意。
萧无翼哈哈一笑，道：“久闻金老大床上功夫是一等一的，常能在枕畔不知不觉中致人死地。幸好萧某年纪大了，没有兴趣干那事，否则还真难以抵挡你的诱惑。不过解解谗还是可以的。”他淫笑着，手又向金银儿的胸脯伸去。
金银儿的脸色这才变了，她骂道：“萧无翼，你这老鬼，快把你的臭手拿开！等下老娘把你碎尸万段，扔到山沟里去喂狼！”
萧无翼冷冷地道：“金银儿，你少一会儿红脸一会儿白脸，你家萧堂主就不吃这一套！等我玩了你，把你大卸八块，扔到山沟里喂狼，你的肉又白又嫩，狼一定吃得欢呢！”说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只听“砰”地一声，门被撬开了，一群人闯了进来。当先者一身红袍，肩扛长枪，正是“大红袍”麻雨，他的身后跟着“一刀净”李净和“天地五煞星”西门兄弟。
看到他们，金银儿就象落水之人，忽然抓到一把救命稻草一般。
***
麻雨冷冷地道：“萧无翼，你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出去！”
萧无翼满不在乎地道：“你有这个能耐吗？你们老大在我手里，奉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李净恭恭敬敬地朝金银儿施了个礼，道：“老大，刚才我见强敌来犯，怕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请动了麻老爷子。李净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金银儿点了点头，道：“今日你们将姓萧的擒下，我有重赏！”
李净和“天地五煞星”都蠢蠢欲动起来。
麻雨喝道：“萧无翼，有胆就跟麻某大战三百回合，何必要挟女人呢！”
萧无翼淡淡地道：“麻兄要战，萧某奉陪就是了。”
他不丁不儿地站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麻雨知道此人轻功卓绝，丝毫不敢大意，长枪在手，全神戒备地瞪着萧无翼。
萧无翼忽然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今儿一点月亮都没有，月黑风高，正好杀人！”
麻雨暗暗奇怪：窗外明明皓月当空，他怎么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呢？他见萧无翼有些心不在焉，寻思机不可失，长枪一抖，闪电般地刺向萧无翼。
忽听李无为和金银儿齐声惊呼道：“不心！”他还没醒悟过来，便觉后心一阵巨痛，他低头一看，胸口赫然露出一截刀尖——李净的刀！
他望着一脸得意的李净，简直不能相信这个现实。这当儿，李净居然捅了他一刀，而且是致命的一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连李无为、金银儿、“天地五煞星”都看得目瞪口呆，只有萧无翼面露冷笑，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中。
***
麻雨缓缓地倒在血泊中，他望着金银儿，似乎有很多话说，他又望了会李无为，也似乎有很多话说，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长长叹息了声，终于闭上了眼。
鲜血还在汩汩流着，刀仍然插着，插得很深。李无为知道这一刀直接刺入了心脏，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脸上不由一阵黯然。
只听李净朝“天地五煞星”喝道：“我已投顺‘九重天’，你们若不识时务，只有死路一条！”“天地五煞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门外又涌进一群人来，为首的是钟离药和胡黑虎，他们的手里抓着一些年轻女子，一个个衣衫不整，面色惊惶，正是刚才跳舞的青春十二婢。“天地五煞星”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投鼠忌器，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李净见大局已定，这才笑嘻嘻地对金银儿道：“金老大，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以后我才是这里的老大，我一定会让‘金玉满堂’更加强大，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冥目了。”
金银儿面色惨白，恨恨地道：“李净，你好……”她望着那些被剥得象绵羊一样的婢女，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你在我酒里下了什么药？”
李净道：“这是天教钟离药配制的‘催情散’，看你袒胸露乳、面红耳赤的，就知道这药功效非凡。嘿，以后可得讨些留着，看哪个女的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金银儿望了眼李无为，道：“他也喝了酒的，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李净道：“因为这药不是下在酒里的，而是涂在你喝的玉杯里的，所以他喝了一点事没有，你就会春情荡漾，欲念难抑。”
金银儿冷笑道：“你们可真够煞费苦心的。”
李净道：“不这样怎能让金老大你喝下去？谁不知道，任何下了春药的酒，金老大一嗅就能嗅出。我们又岂敢班门弄斧呢！”
金银儿道：“帮你做这事的是谁？秋苔吗？只有她跟你关系最好，也最有机会在酒杯上做手脚。”
李净恨恨地道：“这臭娘们说什么也不肯背叛你，我只好让夏雨做成了这事……”
金银儿往青春十二婢望去，却不见有夏雨，只听秋苔用一种冷冰冰的语调道：“启禀娘娘，夏雨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还鼓动众姐妹倒戈，小婢已把她杀了。”
“什么，你把夏雨杀了？”李净险些跳起来。
“怎么，你舍不得这西洋婆娘？”秋苔冷笑道。
“反正你也逃不掉，看我等下如何处置你！”李净恨恨地道。
金银儿望着秋苔，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李净有不轨之心，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秋苔高傲的头垂了下去，冷漠的脸上露出了悲伤之色。
李净得意地道：“她不敢说的，因为她有把柄在我手里。”
“什么把柄？”金银儿问。
李净大声道：“‘金玉满堂’的‘玉女’秋苔，她已不再冰清玉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已破了她的处子之身！”
秋苔面色惨白，摇摇欲倒，她愤怒地道：“你怎么可以讲出来？你答应我守口如瓶的……”
李净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杀夏雨的惩罚！”
秋苔再也支持不住，终于晕了过去。她真希望再也不要醒过来，一个失去贞节的女人，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呢？
萧无翼嘿嘿笑道：“李净，这么标致的娘们都让你享用了，你可真有艳福哪！对了，你现在已经是‘金玉满堂’的老大，又荣任天教鹰堂的副堂主，真是三喜临门、令人羡慕啊！”
李净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谄媚地道：“这还不是大公子的赏识、萧堂主的提拔？不然李某岂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得到这一场富贵？”
他望了眼金银儿和李无为，道：“如何处置他们？”
萧无翼道：“这两人均手下众多，为防不虞，还是将他们杀了为好，两颗人头便是奇功一件了。”
李净道：“萧堂主言之有理，咱们赶快下手，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萧无翼道：“你外号‘一刀净’，这杀人的活自然非你莫属了。”
李净也不推辞，提刀走到金银儿面前，邪笑道：“金老大，金丝雨，你这身细皮嫩肉可美得很哪！你喜欢一个人关在房里欣赏自己的裸体，没想到被我瞧个够吧？今日若不是要份见面礼，我可真舍不得杀你！”他用刀拨得金银儿的乳房乱颤，哈哈笑道：“看你平日对我不错，我就让你迟死片刻。”他提着刀径直走向李无为。
李无为冷冷地看着他，眼里似乎有嘲讽之色。
李净不屑地道：“江湖上都说自然盟李无为如何英雄了得，我看也不过如此，要不怎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举起那把沾满鲜血的刀，闪电般地砍向李无为。
金银儿把眼一闭，喃喃地道：“李无为，是我害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