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子并没在洞中,但洞里的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保温壶里的水还是热的。也许是下山买东西去了,而且出去应该没有多久。
但傅青主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觉,忙把楚昭南放在潇湘子床上,然后闭目清心运起神识,双手虚合阴阳作先天八卦,就地卜了一卦。
得兑为泽,于初九、九二、六上三处变爻,变卦为天地否。本卦和悦相处,但变卦却阴阳背离天地闭塞,显示出一副暗藏杀机的背离之兆!
傅青主不仅是出窍初期的修道高手,还对易理深有研究,平常小事只需掐指一算,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刚才是因为心神不定,这才运神识作先天八卦,结果得到这样一副怪卦!
很明显,兑上象征着潇湘子,兑下象征着傅青主自己。他对这个关门弟子最为痛爱,正是卦象所说的和悦相处之状,怎么会发展到天地闭塞、分道扬镳的地步了呢?
于是又卜一卦,得雷水解,于九四、六上两处双变,变卦得山水蒙。
解卦卦辞说:“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按字面直解就是,他去了西南方向;没出事的话不用管他,自己会回来;有事就要速去解救。六上的爻辞则说:“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这是说出事了,应该速去一箭射死“高墉上的恶隼”,这样徒弟就会转危为安;九四的爻辞就有点难以理解了:“解除大脚拇指的隐患,这样朋友就会前来,彼此信任如初”,什么意思?
再看变卦,蒙卦象征蒙昧,但最终亨通。卦辞的解释是:“不是我求蒙昧的童子,而是蒙昧的童子来求我。第一次也就罢了,再三就是对先生的亵渎,就不能再回答。如此才利于坚持正道。”再看爻辞:“六四,困蒙。吝”;“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都是说学生蒙昧,老师不能用粗暴的方式体罚学生,但应该防止他走上歧途。
算到这里,傅青主再无疑虑,潇湘子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人,上当受骗需要自己马上去解救!
连忙在楚昭南身旁布下阵势,出洞,再施法将洞口掩住。驾剑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在西南的五龙庄,傅青主见到了潇湘子。
原来潇湘子竟然和笑弥勒走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看上去颇为投机。傅青主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潇湘子遇到的竟是这只“老隼”,看他的样子,已被笑弥勒哄得团团转,怪不得卦象提醒自己该立即前来解救了。
卦象说,应把恶隼一箭射死;对上当的蒙童却要以怀柔策略教化。傅青主不禁暗笑,自己才和笑弥勒干过一架,怎么好意思再射他一“箭”呢?潇湘子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子,倒是应好好教育,免得将来再上这种笑里藏刀伪君子的大当。
两人往武当山方向,一路走走说说,差不多谈了半个小时方才告别。潇湘子背着采购之物匆匆上山,笑弥勒则返回集镇。
待潇湘子走远了,傅青主才现身拦住笑弥勒去路,哼道:“笑和尚,你一路不安好心跟我徒弟说什么了?当我是好蒙骗的么?!”
笑弥勒脸孔一红道:“我不过看他资质上佳,心中喜欢,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傅青主心中不禁微感得意,并不多想,警告了两句,便各走各路。
傅青主转身去追徒弟,不想潇湘子走得很快,一直追到采洱洞天前的平台才追上。
潇湘子身材适中,面相敦厚朴实,但两眼灵动,炯炯有神。这时正一愣一愣地看着消失不见的洞府发呆呢。
傅青主咳嗽一声,潇湘子右张左顾,见是师傅,又惊又喜,指着眼前的悬崖峭壁道:“师傅,您可回来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洞口不见了!”
傅青主哼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到哪里去了?”
潇湘子指指背蒌里的生活用品,面色平常地道:“家里快没米了,就下山买了些东西。”
傅青主故作随意地道:“哦,那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潇湘子道:“有啊,我见到嵩山派的一位高僧了!他跟我说了很多话啊!”
傅青主面色一沉:“高僧?哪位高僧?你怎么知道他是高僧了?”
潇湘子道:“他人很随和啊,佛法也很高深,好象和师傅您差不多,不过我觉得他比起您来还是稍有不如!”
傅青主心中暗喜,面色却更沉了:“是不是胖胖的,脸上总是笑嘻嘻的?”
潇湘子道:“对啊!我就知道师傅一定认识呢!他还送我送到山下呢,师父你没见到他吗?”
傅青主哼道:“我见他干什么?躲还来不及哩!”
潇湘子不禁面色一变,迟疑道:“怎么了?师父您和他……难道他……”
傅青主道:“这和尚叫笑弥勒,是蒿山派了禅掌门、了然大师的师弟。你别看他道貌岸然,成天笑嘻嘻的,其实内心阴险狡猾得很,说是笑里藏刀也不为过。以后再见到他的话,可要小心一点,否则上了大当,别怪为师没警告过你!”
潇湘子唯唯喏喏,但看得出来,他显然不太相信笑弥勒会是那样的人。
傅青主见他不信,微怒道:“难道师父还骗你不成?!就在今天早上,他还跟我在山脚下打过一架,若不是为师还有些本领,只怕全身而退都难!”
潇湘子大惊道:“师傅和他交过手?他怎么没跟我说起呢?我还以为……他为什么要跟师父您过不去啊?”
当下傅青主便把事情经过略说了一遍,着重指出笑弥勒心胸狭窄,妒忌武当派得到四把神剑,而嵩山只得一把,因此想联合峨眉压制武当,以便夺取九剑当中最强的、至今仍旧毫无动静的无极剑。
潇湘子听了大喜道:“真是太好了!我只听师父您说过我们武当还有游龙剑和天瀑剑,却不知道两把剑的得主都是谁。现在四剑都齐了,我应该有机会见到那两位师弟了吧!”
傅青主道:“游龙剑是出世了,他的主人就在洞里你的床上,等会就可见到。至于天瀑剑嘛,你掌门师伯严令不得泄露,因此现在还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