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引起溓溪等人的反应，晓夜表现出一种震惊的神情。
“难道……”他迅速转过头。
马路上的车辆拥挤，造成了大塞车，喇叭声不断，使在场的人都烦躁不安起来。
晓夜又转移视线。他看见一名孩子摇下车窗，对着一只狗不断吹口哨，引起那只狗的攻击冲动，狂吠不止。
声音！溓溪他们对刚才的刺耳刮擦声的反应，在动物的敏锐耳力听来，可能又不一样，是更为强烈的反应。
声波─高频率声波攻击！这样就可以将那些乌鸦自天陨落的原因，解释得一清二楚。
它如此坦白自己的能力，但晓夜觉得它的能力可能不只是这样简单。看看罗妮儿身上的伤，那刀伤完美，甚至具有毒性。再来是百货公司的大爆炸，它一定是用某种特殊能力让爆炸凭空产生，绝对不可能是炸药攻击。
“晓夜？”溓溪叫唤他的名字。“你怎么一直在发呆？”
“我只是刚好想到一件事，葛毕克。”晓夜转头对坐在身旁的男人说。“有件事必须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
“你去调查一下─”晓夜等对方拿出纸跟笔后才继续说下去。“最近哪个地区有乌鸦大量死亡。”
葛毕克停顿了一下，“乌鸦？”
“没错，就是乌鸦。”
“好。”
“然后是……限定范围在郊外。”
葛毕克将写好条件的纸张折好，塞入上衣的口袋。他起身，离开座位，立刻前去执行调查。只要发现一名孩子死亡，似乎暗示着其他的也是同样下场，现在每一刻都是分秒必争，但已不是以找到孩子为目的，而是阻止它。
“等一下！”晓夜突然拉住葛毕克，目光严峻。“当你查到时请通知溓溪，不要去委托人的住处。我打算离开那个地方。”他缩紧抓住对方的手。“现在起，只要是‘女人’你都要小心，不论对方是老是少。”
“我知道了。”他点头，赶紧快步离去。
“你在怀疑委托人？”
虽然溓溪的目光放在电脑上，不过还是对晓夜说的内容一清二楚。
“没有呀！我只是习惯去怀疑一切事物。做这行想要保命，就是要怀疑─我觉得它很有可能会变换成任何‘女人’的外型。”晓夜说，将视线放回电脑萤幕前。
“会议解散了。”净将麦克风的功能开启。
“全部都录下来了吗？”
净点头。
“食鬼。”晓夜对麦克风说话。
萤幕上的影像突然晃动，显然食鬼对主人的声音有反应。
“食鬼，趁他们还没把资料收起来，快点把资料画面传给我们。”
萤幕上的影像突然变成下墬的画面，有点像是在高空弹跳的样子。然后在落地之后，画面摇晃、震动个不停，稳定后才向讲台逼近。
越来越接近白板，其上贴满了一堆简报图、验尸报告和命案现场相片。
“再近一点……”晓夜说。
食鬼显然是近到不能再近了，呈现在晓夜这边的电脑萤幕上，是将近占满整个视窗的画面─女童血淋淋的尸体赫然跃上萤幕！净感觉到胃在翻腾。他不像晓夜和溓溪，这么习惯看见尸体，他按了一个按键，将画面存档下来。
“下一张，食鬼。”
画面换成血花四溅的儿童房，墙壁四周包括了天花板全都是血渍。
“天花板都是血……”溓溪手指着画面。
“分布的这么广，看来一定是被活生生的砍断动脉─尤其是颈部，加上恐惧的压力，血会喷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方去。”
“她的父母就在隔壁却没听见任何异状，敌人一定具有催眠或控制人心的能力。”晓夜淡淡地说。
“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冷静的在谈论呀？”净听到都快受不了了，又按下存档。
“因为习惯啦！”晓夜和溓溪异口同声的说。
“食鬼，除了相片之外，失踪人口总名单、还有分布地图，我全部都要。”
食鬼努力地将那一页页名单传送给净，然后调整角度，使整张如桌面般大小的地图，可以出现在视窗之中。
“就剩最后一张了，快点……”晓夜自耳机里听见会议室外传来人声。有人要进来了！
“净，完成了吗？”
“ＯＫ！”净比了个手势，确定资料取得。
“食鬼，可以回来了。”晓夜取下耳机，将麦克风关闭。
“晓夜，我实在不想这么说，不过这是犯法的。”溓溪叹口气。
他知道说也没用，不过还是抱怨一下。
“我又不是把消息卖出去。”晓夜耸耸肩，不在乎地说。“况且我们是在帮助他们解决呀……”他一手撑着下巴，视线还是不离开萤幕。
他发现失踪人口的分布图，和葛毕克给他们的相差甚远。“你看，要是不偷警方的资料，我们怎么会知道失踪人口竟会相差那么多─警方把消息封锁住了。”
他们彼此间的纪录，失踪人口数量相差五百人。警方那边的分布图密密麻麻的，人数总共一千以上！
晓夜将列印出来的资料一一贴在墙壁上。
在整洁无比的饭店房间内，这面贴满文件以及相片的壁面，显得有些突兀。
“净，把名单上的名字及地点念出来，以失踪时间的发生前后做顺序排列。”
“好。”
净花了一些时间，总算是把名单的顺序给排列好。
“嗯，小沙尼亚。李维，在德布勒森的公立小学前─”
晓夜用红笔，在大的不能再大的地图上，约略抓出失踪点的位置，然后做了一清楚的记号。
“再来？”
“莉莉亚，德布勒森，康宁街。”
晓夜照着净念出的位置点上记号，然后将先前的记号和它连在一起。
他们不断进行着相同的工作，直到净有问题产生。
“嗯，晓夜，这个街名我不会拼。”他皱起眉头。
“我看看，可能是翻译的问题吧！”晓夜接过手。“我看让我来念好了，你来找地点─就像连连看的游戏一样，你知道吧？”
“我懂。”
净和晓夜换手，拿着红笔站到地图前。
“每五个人画一个箭头指示方向嘛！”
“没错。”
晓夜坐到床上，开始逐一念出名字、地点，不过为了让净方便找到，速度比较慢一些。分布在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多，逐渐地和警方的相似，只差指示箭头的有无。
溓溪在这个时候进入房间。只见他大包小包地将行李从委托人的住处搬了过来。
他呼出一口大气，累得几乎快瘫倒在地上。
“辛苦了。”晓夜说，没有抬头看他。
“你们还在比对呀……”溓溪坐在地毯上，背倚着床边。
“人好多喔─”净受不了地哀叫。“从中午回来就一直比对到……”他瞄了一眼手表。“现在都八点了。”
地图上的红点和线已经乱到不行，净完全不知道晓夜这么做是要干么。
“需要帮忙吗？”
“不了。”净看着溓溪将衬衫衣领松开。“你看起来似乎累到快挂了。”他不禁同情起溓溪。
“谢谢你没要求我帮忙。”他转身，上半身趴在床上，双眸闭上。
“看来你遇到麻烦了。”晓夜的嘴角泛出一抹笑意，给人一种他似乎知道溓溪究竟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感觉。
“何止是麻烦？李维太太差点让我跑不了了。”溓溪用哀怨的眼神看晓夜。“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她会这么难缠。”
“我怕说了你会不敢去。”
“喂！”溓溪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会不敢去，只是需要点心理准备罢了。”
“李维太太怎么了吗？”净好奇地问，又在地图上做了新的记号。
“她已经不太正常了。”回想起李维太太的眼神，溓溪就起了一阵冷颤。
他视线下移，看着手腕上被抓出的红色痕迹。
“晓夜……李维太太是不是被凭依了？”
“我不知道。”
听见晓夜这么干脆的回答，溓溪这才想起晓夜的能力尚未回复。
“净，当时你有看到什么异状吗？”晓夜转而询问男孩，他现在只能凭净的描述来判断了。
“我只看到恶气而已，完全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净皱起眉头，试着回想看见李维太太的那一刹那。“总之，就是一团团的黑色雾气。”
“既然净看到的只有这样，李维太太可能是因为不稳定的意志召来坏东西，使她恍神、异常─再不快点有结果，她很有可能会崩溃、自杀。”
晓夜画上最后一个记号，这时葛毕克也赶到他们所在的饭店房间。
“找到了！”葛毕克一进门便大喊。他手拿着一张纸条，目光兴奋地看在座各位。
“找到了？”溓溪惊讶地从地上弹起。“晓夜说的是真的？”
葛毕克点头。
“我本来也认为晓夜叫我去调查乌鸦大量死亡一事很怪异，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件事发生哪。”他边说，边将纸条交给晓夜。“这是我查到的内容，在几天前的确是有近千只乌鸦暴毙死亡，死因是受到某种高频率的声波影响，内部脏器全都血管爆裂。”
他将野鸟研究协会的新闻资料相片，放在大家的眼前。相片里遍地满是鸟类的尸骨残骸，将茵绿的草地给占据，丝毫没有空隙之处。
晓夜眼尖地发现，相片中的小丘上立着一棵巨大的枯树，就跟他在连结妖魔的视线时，所看的是一模一样。
葛毕克的强项就是在寻找，找这种近期内发生的事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他让晓夜确认调查的内容是否可用，自己则是被那面贴满资料和地图的墙所吸引。
“这张图为什么必须重新画一次？”葛毕克伸手碰触那些红点，面露不解。
“啊，那个呀……”晓夜用手指弹了一下葛毕克带来的资料，面露笑容的他，仿佛很满意资料的结果证实了他的想法。“重画的原因，除了我想理清它的行进动线外─”
晓夜来到地图的前方，直接用蓝笔在上画出另一条极长的线。
以第一件案子的点作为起头，顺着箭头的指示方向，连贯画到最接近目前的案子结点。溓溪等人所看见的是─以德布勒森为圆心，画出了顺时间方向的螺旋线条，向外扩张以后，竟然又朝内缩回，回到了起点─德布勒森。
“它目前还在这个镇上，再来呢─”晓夜在地图上将地区划分开来，把每个地区所发生的案件顺序又重新排过，并删掉一些结点才连接。
是字母？溓溪是第一个看出那不规则的线条代表的是什么。
“它很巧妙地将线索隐藏住，若是不熟悉妖魔的生物特性，有可能在发现第一项结果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其他意义─妖魔的习性通常是雄性食女，雌性食男。
“只有发生在没得挑猎物的情况之下，才会挑同性食用─案子里被食用的女童是幌子，将这少部分剔除掉后，才是它所要留的讯息。”
版面上出现五个大英文字体─“Ｌ、Ｉ、Ｇ、Ｈ、Ｔ”，再加上葛毕克的资料限定了范围。“它极有可能以这座位于德布勒森的山丘做为巢穴。”晓夜手指着地图某处。
“LightHill─光之丘！”
讽刺的是，与光明有关名称的光之丘，实际上是个近似荒地、幽暗的地方。
或许是这样才会被选为做巢穴的地点吧！到处充满着如烂掉鸡蛋的恶臭味，混合著湿泥与腐败气息，那腐尸的臭味来自于先前大量乌鸦的死亡残骸。
夜色是如此漆黑，没有一丝星光与明月的皎洁光辉，伸手完全看不见自己的十指，也看不清四周的一切，除了恶臭与踏过草地的窸窣声之外，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云雾在平原和小丘上弥漫、飘移，挟带着湿气和冷冽的气温。数道白色的光线在山丘上移动，来自于他们手中的手电筒。即使他们有照明设备，这样的亮度还是小的可怜。
“噢─”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一片全然的安静无声中响起。“你不要突然停下，净！”
“对不起，溓溪。”男孩赶紧道歉。
依照直线排列顺序，在最前方的是晓夜，再来是净、溓溪、葛毕克，由两个较健壮的成年男子垫底，防止出意外。除了晓夜和溓溪以外，不习惯半夜行动的净和葛毕克，两人其实内心害怕的不得了，每每听见奇怪的声响，就会把他们吓个半死。
“晓夜……这里好恐怖喔！”净拉住对方，差点害晓夜手中的手电筒掉了下来。
“我们非得要在半夜来这里捉它吗？”净的齿颚不自觉地打颤，喀喀作响。
“净─不要拉住我！你会害我滑倒的！”
晓夜话才一出口，整个人就在湿烂、满是夜露的草地上打滑，要不是溓溪和净的反应快，一人拉住一边，晓夜很有可能会正面跌个狗吃屎。
晓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已经懒得去念净了，因为后者都快被这个环境给吓死。
他高举手电筒，往山丘上方照去，那道微弱的光线，将山丘上唯一的巨大枯树，给照得宛如魔鬼一般，状似张牙舞爪，使人心底发毛。每踏过草地便会发出奇怪的声响，那是乌鸦尸骨被他们给践踏，发出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无比。
“那棵枯树大的不像话，好像恐怖电影里才会有的感觉……”溓溪找不到适当的形容方式。在这样的夜晚，就好像和另外一个世界重叠，所有事物和白天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别再说了啦！”
净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汗毛倒竖起来。
“我看见的东西已经都和你不一样了说……”
他很想紧紧抱住晓夜。
突然间，溓溪停下了脚步。葛毕克撞上他，闷哼一声。前方的晓夜和净同时回过头看他们，一脸“你在干么”的表情。溓溪一脸呆然，仿佛看见鬼一般的手指着前方。
晓夜转头，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越过山丘之后，是一栋老式的洋房，近几百坪的大小与全是深黑色的外观，看起来简直比鬼屋还要鬼屋。究竟是哪种人，会将房子全漆成黑色，甚至是每一扇玻璃窗，然后还建在这种荒郊野外？
洋房外表残破不堪，但整体来说，还不至于到会倾倒的地步。
它被黑暗包围，仿佛融为一体，四周飘散着点点青色光芒，一闪一灭，比萤火虫的光度还不稳定，有种说不出的缥缈、朦胧感。
净张大嘴，“鬼……鬼火？”
溓溪曾经看过类似的东西，那就是受晓夜净化，羽化成青蝶的人魂。
不过眼前包围洋房的这些东西数量之多，形影不定，反倒是给人一种不祥的感受。
浓厚的雾气濡湿了他们的头发，令他们感到寒冷无比。
强风刮过草原，阵阵呼啸声宛如奇特低鸣，使人毛骨悚然。
“你们不用害怕，那只不过是IgnisFatuus〈注一〉─磷火，也就是俗称的鬼火。”
晓夜淡淡地说，不过其他人在听见“鬼火”二字时，还是吓得哇哇大叫。
“吵死了！”
晓夜撇撇嘴，若是净这样子反应他倒还能接受，没想到溓溪和葛毕克这两个大男人，竟然也跟着起哄。
那些磷火在净等人的骚动之下，突然快速移动，过了数分钟之后才平静下来。
“我换个说法好了。”晓夜试着以较科学的方式说明。
“现代科学解释这为沼气，或是人、动物尸骨里的磷质在释放出来到了空气中，就会自燃，这是自然现象，人在移动的同时，会带动空气。”他双手一挥，那片磷火团又开始乱舞。
“身后的空气突然减少，磷火就会自动填补进来，看起来就好像追在人的身后跑，其实不必担心害怕。”
“原来如此……”溓溪点头表示了解。“那─这个地方……”
“没错，除了乌鸦之外，一定也死了很多人。”晓夜说，将食指抵在唇上，“现在起要安静一点，我们已经太接近洋房了。”
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他们已经非常接近目标处，深陷在更浓厚的雾气中，磷火也将他们团团包围住。气温降到非常低点，比先前在山丘上还要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体肉的冰冷感，非常不自然地。
晓夜抬头，完全无法自窗口看见里面的情景。
心在狂跳……他知道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就这样进去里面是非常危险的。
“净─”晓夜朝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绝对不能放开，知道吗？”
净点头，他必须辅助晓夜才行。
溓溪和葛毕克分别站在两侧，防范其他遗漏的视角。
“我要开门啰？”
“好。”
葛毕克显然比任何人还要紧张，因为他没有追猎妖魔的经验。
晓夜握住门把，将老旧的大门直接推开……咿呀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洋房内部气温极低，简直跟零下温度一样，说是在冷冻库还差不多。他们发梢上的夜露纷纷凝结成霜状。
“我还是觉得应该在白天来才对……”溓溪喃喃低语，紧张地将手电筒照向其他方向。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晓夜耳语一般。“我们人都已经来到里面─”他把手电筒照向和溓溪相反的方向。
就连屋子内部都漆成黑色……光线在这里面不知为何显得特别微弱，也更加衬托出阴森气氛。腐败的气息浓郁、腥臭味散不开来，仿佛凝滞在空气之中。当他们一将门开启时，那些散发淡蓝色青光的磷火便跟随一同涌入，逐渐在大厅内扩散开。
脚下的木板有着深浅不一的纹路，就像大片水渍渗入夹板深处，使它膨胀浮起，每有人踩过，便会发出奇特声音。
溓溪屈膝跪在地上，拿出小刀在那片像水渍污染的地板上，轻轻刮了一下。
刀刃上覆着一层近似泥土的物质，不过颜色更深，还有一种味道─铁锈般的腥臭味……
“是血。”溓溪说，将刮到的物质抹在玻璃纸上，再塞入夹链袋中─即使不再是警员，还是习惯这种搜证动作。
晓夜在原地缓缓地转了一圈，仰着头，逐一看过二楼空中回廊上的每一扇门。
一、二、三……他一个一个数过，回廊上总共有十道门。
天花板布满了蜘蛛网，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丝丝银线。
“我想上去看看。”
“一起去─我不会让你和净跟我们分开行动。”溓溪拉住晓夜。
晓夜没办法，他毕竟答应溓溪在先。
净感觉到右手被紧紧捏住，显然晓夜是想使用他那不稳定的能力。
“晓夜，可以看见吗？”
“可以！”晓夜眯起双眼。虽然左眼有绷带阻扰，不过凭单眼的灵视能力，也比其他人来得要强多。
在晓夜视线里所见的景象更加黑暗，那阵阵腐烂般的恶臭气息，全都化成一种紫色的烟雾，在空中缓缓飘移。他的目光顺着那气丝移动，只见紫色的浓厚气体像是巨大的蛇般，徘徊在二楼的天花板处，然后延伸进入其中一道门……
“那边。”他马上举手，指着最后一扇门。
溓溪直接走向大扶梯。
“葛毕克，你守后方。”他没回头，战战兢兢地直盯前方。
当他们一行人全都站在空中回廊上、门前时，溓溪怀着胆颤心惊的心情，将那扇门开启─一股恶臭味迎面直扑而来！
所有人的反应一致，都是差点呕吐出来。
那味道简直是无法形容，臭到像沼气那样，足以毒害人类的呼吸系统，倘若是直接冲进去，很有可能会当场昏倒。溓溪在干咳数声之后，才抬头睁开被薰到、泪流不止的双眼，映入眼中的景象使他当场愣住，说不出话来。
漆黑的房间内悬吊着串串人头骨盖，就像是在挂大蒜串一样。随着空气流动，彼此间互相撞击，发出阵阵清脆响亮的声响。
那些头骨每十个便串成一串，高挂在天花板，数量之多，密集到再也挂不上去，转而排满了四面墙架。
地面上成堆尸骸，那些肋骨、腿骨全都很小，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孩子们的。
骨骸散落满地，完全分不清谁是谁的，足足堆到与那座解剖台差不多的高度。
这就是一千多个孩童尸骸的量吗？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溓溪用手电筒扫过。
不锈钢制的手术台被照得闪闪发亮，把台面上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那就是数十只手骨所排列而成的讯息文字─欢迎！
溓溪一看见那排文字，马上就起了一阵颤栗。
是陷阱！他迅速回头大喊。
注一：IgnisFatuus─鬼火、磷火。在荒郊野地，尤其是墓园、沼泽地，最容易在夜晚看到一些淡蓝色的火光，在低空中自燃着，同时会随风而摇摆，状极诡异。古时候的人会认为这是死人的鬼魂在作怪，现代科学解释这为沼气，或是人、动物尸骨里的磷质在释放出来到了空气中，就会自燃。这是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