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香港一行(下)
作者:Erica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17

岁月悠悠,尤如醇酒,于漫长的时光中去品味这一掠而过的风景,慢慢地升起一股淡淡的黯然味来,沉沉地刺激,吸引着周广陵的神经。

对于这种感觉,甚至惆怅,如果是以前的正统修道者来讲都是避之不及的事情,但周广陵不同,漫漫道途,悠悠岁月,其间能够给他作出指引,借鉴的太少。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以己心试天心,去摸索出一条适合他自己的路来,就算撞的粉身碎骨亦别无他途。

所以对于这种偶然而起的心绪,周广陵在是很少回避的,反倒是敞开了心灵去细细品味,体会由此牵引而起的那最初的一丝悸动。

周广陵继续用他那没有焦点的目光顺着窗户往向远方,而心绪已不知是漫向了何方,沉溺甚深。

可惜的是他想维持的平静被打破了。

小家伙唐小鸭似呼听到了她姐姐的话,兴奋地从后排探了身子上来,眨或着顽皮的眼睛,看看周广陵又看看她姐姐到,又偷偷地冲周广陵指了指,轻叫道:他是不是很厉害啊?我也要。”

“要什么啊,小鬼头,坐好,没大没小的。”母亲装着生气的样子轻拍了唐小鸭一下。看得唐璃不禁芜耳一笑:母亲还是那样的心软,小家伙也还是那样地顽皮。又想想小时候,心中不禁一暖,缓缓地向母亲靠了过去。

坐在最后一排的项韬看着唐璃发呆,坐在他前面的父亲则正在和唐璃的父亲叙旧,唐家的长兄则在安抚着他那静不下来的儿子,不过小祖宗也是一直被宠坏了,对于父亲的威吓安抚是软硬不吃,硬是要去找周广陵热闹。

这下周广陵再也不好装作不知了,回过头来,笑问:“小家伙多大了?”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逗着,时而穿插一些奇闻异事,弄得小家伙不住大呼小叫。

等到下车的时候,唐小鸭已经自来熟了,目光中透出点崇拜的味道,连平日里亲得不得了的姐姐也不要了,跟着周广陵套近乎。只是周广陵却有点不快起来,与其他东西相比,对于孩子,他更愿意接近,但是若长时间如此,终非他所愿,更与他性子不符。又不好失了礼数,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唐家本来在九龙,后来他哥哥成家后在海洋公元附近买了一座楼,于是全家搬到了这里,面海临风,环境很是不错,周广陵开始很是喜欢这里,只是在小家伙的一番纠缠之后感到了心烦,也明白违反自己本性去作出一种虚假的应酬来并不适合自己。

千年岁月,虽然匆匆易过,奈何自己却还始终是个过客,现在唐璃也已经平安到家,那人也没有追上来,如果接下来真有什么,那也应该是日后的事了,至于有没有人逼婚?算了,到时候留样东西吧。

潮水漫起,海鸥飞去,一个个打翻的浪花里,不时露出几只螃蟹或几条细鱼,远处天际更是和海水连成一线。潮起潮落,沧海横流,莫不如是。

回想起自己以往峥嵘岁月,立于海边的周广陵更越发地确定这样的生活才更适合自己,看潮升潮灭,于孤寂中品味人生,于豁达中领略自然,如清风徐云,无虑无忧,无喜无悲,这样的自己才更是自己。

于是,周广陵打定主义:离开。

对于周广陵的离去,唐璃非常意外,看着那缓缓消逝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心底儿隐隐地懊恼起来,如五味杂尘,不一而足。手中的那块周广陵留给他的玉佩更是被她捏得浸出了汗来。

长久以来,对于陌生的男性,唐璃向来是不给颜色的.现在刚刚建立了一丝好感,周广陵却舍身而去,难道自己就那么令人讨厌?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从唐家出来,周广陵一时也无处可去,就那么随意地走着,缓缓行去。从海边到公路,从公路到闹市,从清晨到傍晚,从傍晚到满天星火。周广陵静静地欣赏着这东方明珠的繁华。偶尔也会立于街边路旁,目光随意地在四周掠过,神态更是从容随意,一种超尘脱俗的味道隐隐漫于其上,弄得路人份份侧目,有几个打扮前卫的少女还在一边驻足观看,小声评说,大胆些的则是大声地议论几句,想要他听见似的。

周广陵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于人流中错身而去,却又无人能沾其分毫。这一刻在这儿,下一刻已到了远处,更是在几个晃影之间刹那远去,遥见踪影。

上海也是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若说繁华更不比香港差一丁点儿,只是以前的周广陵多留恋于山川草木,于人世间的都市所涉不深,于是干脆借着这个机会细细地畅洋起来。更何况在刚才的漫步中他发现了很多微妙的东西,让他感此行所获甚多。

自千多年前,周广陵就收集了不少古籍孤本,门目繁多,种类繁杂,有经史子集的残余,有各种武学流派的密籍,更有不少奇门遁甲、先天归藏的论述,当然,内胆养生、阴阳五行的也有不少,只是这些东西往往术语繁多,语意含糊,对于周广陵这个独自摸索的人来说,除了一点点借鉴印证作用外,在无其他。

所以当他发现香港这儿的很多街头巷尾,高楼别墅竟透着一种相当正宗的风水格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地方不简单。

风水格局,五行命数,包括看人留年,面相手纹,其秉承的都是先天易理,于修行一脉并无太多瓜葛,修行者本身做的就是一种以人力逆天的事,对于这些宿命论东西到也不是很感兴趣的。只是渊源流长的华夏一脉,在经历了近代百年多的浩劫之后,又正好碰上西方科技文明的扩张,导致这些玄学易数在华夏土地上一蹶不振,逐渐消逝。却没想到会让周广陵在香港又一次见到了这些东西,虽然与数百年前的先辈门不能相比,但终究有了种正宗的味道,比之江湖杂耍,又或流于街头骗骗愚夫愚妇的行径来说,实在是高明得太多了。

其实风水一脉,起于河图洛书,成于夏商,其最初的渊源应该是可以归附到巫门,当然这是周广陵看了无数古书后得出的一个初步结论,至于其究竟如何,恐怕也是众口纷纭,连那些已存的流派中的宗老也不能说清了。

但这并不影响后人瞻仰,世人于尘世中庸庸碌碌,追名逐利之名本重,有了阴阳五行,风水学说,也就给了他们一份更大的期盼。招财纳福,荫人子孙不说,连居家旅行也要问个凶吉。于是呼,这家奠基请道士,那家上房问和尚,一时间弄得个不益乐呼,倒也给了半个世纪前自大陆逃避至此的各个流派一个休养生息的乐土,并且最终影响了一方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