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外篇 阳光之靥,哀之伤
作者:维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28

(未来情节,时间是杰欧以“十介”的艺名在演艺界登峰造极之后。)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在工作中松懈以至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是近来极少发生的情况,自从那个男人出现以后,我们这个***就全天二十四小时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就好象在围绕着他而转。

真名:不明

艺名:十介(据说,取自“十戒”同音)

年龄/生日/出身:不明

家庭成员:不明

身高/体重:180CM/62KG

爱好:音乐,野餐,网球,香水

擅长:所有乐器(最喜欢的是钢琴),舞蹈(因为小时侯不擅长,曾非常努力地练习)

喜欢的颜色:黑色(虽然没有穿过黑色系的衣服)

喜欢的食物:咖喱味的蛋包饭,特别是小时侯哥哥做的(某一次做节目的时候透露出来的,但无法证实其兄是否还健在。)

喜欢的异性类型:扎马尾辫的女孩子(但他的情人里,没有一个是扎马尾辫的)

讨厌:不守信用的人,种族歧视(原因不明)

理想:……(一直以来,都在逃避回答的问题)

所属:时裔综合传媒公司/LOSTDAY(末日)事务所

……

电脑屏幕上依然显示着编辑到一半的文案,除此之外,能够证明他已经侵占了我全部的生活的,是墙上、桌上、门上、甚至镜子和窗玻璃上,到处都贴满了他的照片,写真和海报……

这些东西里记录了一个目前红得发紫的艺人,一个外貌俊美无比,微笑爽朗灿烂的男人。柔顺而自然的浅咖啡色短发,无时不刻不在绽放光彩的褐眸像一对没有瑕疵的琥珀石,也许有人可以有他这般俊逸到不会看腻的外表,但绝没有人能拥有他那般璀璨迷人的微笑,比阳光更刺眼,比星辰更令人着迷。

可是为什么,每当久久凝视这个男人的眼睛时,却会觉得,他的微笑只是一张虚伪的面具,只是一层脆弱的隔膜,发自内心的,是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十介的微笑里,有一对受伤的眼睛。]

自从杂志社资历最深的一个前辈看了我拍的十介的照片,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我就一直摆脱不了蒙上这个男人灿烂微笑背后的阴影。也许是主观受到了影响,从那以后,每当我在其他摄影师拍的写真集里看到他时,不论他的“贵公子”形象多么完美无暇,我始终觉得,他的眼睛,在哭。

十介,我很希望,你在我的相机里能留下你真正的一面。

“叮铃铃——”

电话铃把思绪从满眼含蓄温柔的微笑里拉回现实,在一堆废弃的纸团和杂志里找到无线电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像我的同事一致对我的评价:莫妍是个只有出门时才人模人样的女人。

说实话,脑子还不够清醒的时候,非常讨厌听到这种吵杂,缺乏音乐感的声音,看了一眼剩下咖啡渣的杯子简直令人倒胃口,接着,芬迪瑟那个老女人就开始向我丢炸弹来了。

“莫小姐!我想问你,你清楚现在已经几点了么?!”

“几点?”我只是反射性地做了回应。

“你还好意思问我几点!现在已经是可以足够让我有理由开除你的时间了!”

我想,人的音量分贝一定不是和年龄成正比的,至于年龄一定也不是绝对能影响一个人的精力的,电话里的女人就是最鲜活的例子。

撸了一把额前挡住视线的头发,看清楚桌子上闹钟两根指针的位置,我想我大概可以明白上司发火的原因了。

正午12点,没有哪个上司能容忍部下迟到得这么离谱吧?除非你是一家杂志社唯一能出作品的摄影师,并且平时一向都保持着积极热情的工作态度……

“呃,对不起,昨天我写文章写到很晚……”

“别解释了,你不用来公司了。”

“诶?”我被开除了?

“《黑色小提琴》的记者招待会1点半开始,你不是说你已经预约到了单独采访十介的机会吗?要不是看在这份上,我今天绝对会开除你!你现在可以直接去会场了,这篇独家报道要是完成不了,你就别想公司!”

“呃,是……”

“嘟——”挂线的盲音……

对于那个老女人来说,我的价值就值这点吧!

*******

1点半,圣鲁伊斯大酒店,这时候车水马龙,人流挤挤的光景实在不足为奇,自从小道消息把《黑色小提琴》剧组的小型记者招待会将在这家酒店里举行的事在网络上宣扬得铺天盖地,当今最红的艺人十介的追逐者们没有把这家酒店淹没就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据说,他的歌迷早在一周前就预订了这里的房间,疯狂的FANS们可以把酒店四周的所有交通要道堵得水泄不通,连警卫都无可奈何。

十介啊十介,你果然如演艺界给你的美喻那样,是天堂落入凡间的天使么?能够聚集这么多人的宠爱,能够拥有遭人嫉妒的光华,为什么,你的眼睛,却在哭泣。

我很想,揭开真相啊……

十介的经纪人是个尽管年纪很轻,却风韵十足,社交经验老练毒辣的女人,我见过她好几次,每次都猜不透这个女人微笑中的真实年龄,有传言她还未成年,但她的手腕绝对比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们还要高干。

这个女人非常有礼貌,不论对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含笑答应,让人觉得她是个极好应付的人,但背地里也许已经将你推向悬崖。这是几位资深同僚告诉我的,要尽量避免招惹这个女人,这是在那些忠告中统一透露出来的讯息。

所以,当她带领我到十介的私人休息房间时,我的紧张大概已经明显地暴露出来,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在深入蛇穴,想逃都逃不掉。因为在这个巢穴中,有一个最值得冒险而必须要拼命挖掘的人。

圣鲁伊斯大酒店最豪华的单人套房,一看就像是时裔那种有[TBX]做后台,资产雄厚到能挥霍如流水而谁也不会觉得心疼的地步所干出的事,招摇、张扬、大笔投入资金、不稀血本,还有哪个公司能像他们这样包装明星?再加上,十介如今是他们的第一把交椅。

说实话,在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我并不相信十介就在里面,因为他是那种可以让任何人在任何场所都一目了然,无比出众的男子,我以为,当我走进再豪华的房间里,也能第一眼就寻找到他的位置,但实际上,我所看到的,仅仅只是奢华的布置,十介的身影无从寻觅。

在另一间房间还是在浴室?我纳闷地看向领路的经纪人,她却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莫小姐请随意。”她几乎不理会我求助的目光,并且以令人无法相信的开放和大方,把我单独留在了十介的房间里。

要知道,十介是目前娱乐***首要锁定的目标,为什么能那么干脆地让一个负责娱乐版报道的摄影记者独占他的空间?不需要伪装么?不需要保留隐私么?虽然,关于他的绯闻已经够写成几百万字的小说了。

“莫小姐,为什么不进来呢,你想就那样站在门口采访我吗?”

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传出来的,极其贴近的感觉,我简直被吓了一跳,因为在我走进这个房间时,我是认定房间里没人,而现在,这个说话的声音已经充分向我证明,说话的人就在我的视野范围以内。

而且,这个声音和印象中的不同,它在我的脑子里所形成的,是一个颓废庸懒的年轻人,态度非常冷漠。

这不是十介。

中央茶几边的米色皮沙发上,一个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摊得像盘散沙,好象浑身的骨头都松软不支,生命力正从这具美丽的躯壳里流失。

我呆了一呆,那不正是十介么?只是,这是一个不同与往日风采耀人的十介,他身处在华丽的背景里可以让人忽略,他像个意志消沉,穷途末路的过期演员,他懒懒散散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无精打采地摇晃着手中的半杯葡萄酒,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仿佛陷入无底洞似的疲倦。

这个人,绝对不是荧幕上和歌声里,堪称是“华丽”和“优雅”的代名词的十介!

“怎么了,记者小姐,不习惯见到这样的我么?”

他伸手,摇摇晃晃地指了指边上的沙发,显得精神恍惚,焦躁不安。不过他的目光非常锐利,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声。

何止是不习惯,简直难以相信!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十介”?

“莫小姐,我们见过几次了,据我所知,你还是自认非常了解‘十介’的那一类,那么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了解我?”

十介比前几次我所见到的时候主动得多,以前,他都只是含笑礼貌地等待我发问,从容地让我摄影并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圆滑是我所见的艺人中少见的那类,绝对适合在演艺界生存的那种“天然的面具”。可是今天,他却完全颠覆了我从收集的所有关于他的资料中分析出的那个“十介”,他像个快乐的破坏狂,好象非常乐意看到我堂目结舌的样子。

此时,他的笑容里,满是讽刺的荆棘。

[十介的微笑里,有一双受伤的眼睛。]

注视着那对透明的眸子,我突然觉得,它很冰冷,像在得意着自己玩弄了世人的感情,却又在伪装自己。

“十介先生,你的出生,身份和年龄都是目前娱乐圈的一大谜题,身高180,体重在62公斤左右,交过无数女友,不过没有一个是出名的艺人。你的爱好是音乐、野餐和网球,虽然你很少去网球场,并且只登记成为了一家网球俱乐部的成员,这不太像个网球爱好者。”

十介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梢:“我身体不太好,碍于身体状况,不能经常做剧烈运动。”

这种说法其实有点像小孩子脾气,满不乐意地在为自己争辩。在他把酒杯放到茶几上的时候,他就像旁若无人似地仰靠在沙发上,将困倦和疲劳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一个记者面前,好象他很无所谓这些本性的曝光,好象,他很想让人知道,他很憔悴。

“我知道,十介先生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也不只一次在公众场合昏倒,虽然不知道病因。”

“呵,”他轻蔑地笑了一下,从口中吐出一丝寒冷的气息,在温暖的房间里,他自身却沉溺在冷漠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所有的一切都是表象的,记者小姐,外界所知的都只是我的表面,讽刺的是,我的内在甚至不能被他们接受和承认,人们想抹掉它,但那确实是真正的我。”

我皱了皱眉,第一次感到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些坐立不安。人们了解的十介,是个温文尔雅的王子,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所散发出的是令人颤栗的危险信号。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颓废主义者,让沾满水珠的发丝帖紧脸颊,让不匀称的呼吸充分揭示出焦虑的内心,甩动软绵绵的手指,姿势不雅观地坐在那,他显得很浮躁,并且他不想掩饰这些。

我不知道在这个男人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事,就像闪光灯永远不能捕捉到这一刻的他。

“十介先生,我很诧异,如果你现在继续维持这个姿态,我只能认为,你并不介意我如实地报道在这里所见的一切。”

十介冷冷地笑了一声:“写吧,尽管写,记者小姐,如果那些人可以承认你写的文字的话,我会很乐意看到他们揭露我的真面目。但事实是,人们只喜欢那个‘优雅贵公子’的存在,而不会承认这个‘贵公子’其实是个罪犯。”

他点燃一只烟,在他颤抖地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然后好几次吃力地抖动拇指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否是个“瘾君子”,不过在诸多暴料和绯闻中,他应该不曾沾染过那种毒物。只是他流着汗,神情焦虑而彷徨,那样子不仅会叫天下宠爱他的女人看了心碎,甚至于,能看到他眼里在哭的,是血。

十介的微笑里,有一对受伤的眼睛。我想此时,我所看到的褐色的眼睛,就是受到了伤害的,小动物的眼睛。它很害怕,很想逃避,又在伪装逞强,把自己包裹成丑陋罪恶的模样,试图显示出,它是可悲的。

“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写么?‘贵公子其实是个不为人知的罪犯’,这种标题出现在杂志上,真的不要紧么?你不怕有损你的形象?”

诡异而邪恶的微笑,十介用他那受伤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就像在嘲笑一个滑稽的雕塑品:“莫小姐,我的所属公司是在[TBX]名下的,不,不如说,我是被打上了公司所有标签的商品,你认为你那种报道有机会让世人看到吗?”

这是什么言辞?挑战媒体?挑衅记者?向传媒和舆论的力量示威?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么?因为了解这样的报道不会被公开,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面对我?

“你在嘲笑我?”我有些怒了!

十介展开双臂,露出宽大的怀,懒懒地朝后靠去:“我只是说出事实,并不是针对莫小姐你。想我这样可悲的人,人们却用尽了华丽的辞藻形容我,装饰我,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才是讽刺么?记者小姐,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一个人想要的明明知道得不到,明明知道会后悔的却还是坚持要做,世界上,这么悲哀的生物却活得那么耀眼,在丑陋外面包装上华丽的皮囊,然后见光死……拍吧,我今天答应接受你的单独采访,就是希望你拍下这样的我,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世人,十介不是他们心目中的王子,而是一个在等待万劫不复的未来的可怜虫。”

他在笑,眸子却沉浸在自我毁灭的痛苦中,他很沉溺与这个痛并快乐的感觉,就好象在倾吐,如果连痛的感觉也体会不到了,那么,他就会变成一个毫无意义的存在。

也许作为一个喜欢文学的编辑人,作为一个热爱艺术的摄影师,我所看到的人与物都充满了抽象意识的悲喜,也许是我的主观把他表露的悲哀扩大了,但是,我想,这就是真正的“十介”。

“那么我们今天什么也不说,就拍照吧,拍你想要让世人看到的那一面。”

我拿起相机,他在那随意地瘫软,然后对着镜头,冷冷地微笑。

“不需要世人看懂,我只想让一个人看见,消除我在那个人眼中的盲点。”

华丽的背景中,一抹苍白,一个颓丧的身影,一丝锐利而暗藏杀机的笑靥,以及一双欲哭无泪的眸子,这是十介留在我的镜头里的画面。

*******

《黑色小提琴》上映了,十介将他在演艺界的第一个角色献给了这部片子里的反派,非常出乎意料的形象,打破了王子或贵公子的优雅温柔的形象,他扮演的是一个得了狂想症的杀人犯,从欺骗妻子,到欺骗身边的朋友和亲人,乃至最后欺骗全世界,在男主角为他送上的死亡安魂曲中依然幻想着自己主宰世界的那一刻,着装华贵,心却在慢慢腐烂,在人们的眼中可悲地死去,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着他狂妄的梦……

十介的演绎炉火纯青,风头毫无疑问地盖过了剧中的男女主角,虽然出镜率只占了全片的三分之一,演技却得到了专家级别的认可,现在,他不仅是当红歌手,更是影坛的新星,如此一颗闪耀的巨星,然而,在面对镜头时,却始终能感受到,他那双想要哭却哭不出的眼睛。

那天的照片变成了我的私藏物,正像十介自己说的,已经没有哪里能接受那样的他,就好象虽然我认为,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完美地演绎出一位狂想杀人犯,但媒体依然习惯在评论他那个角色的时候,给他加诸上“优雅、高贵”等词汇……

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是不能表露出可悲,明明想哭,却不可以让人知道,而只能坚持微笑的人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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