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祸(1)
作者:官官不是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35

一直以来,左相都被我当作这个世界,至少是秦国的最大反面OSS,也是这个身体的头号敌人。可忽然这么一下,还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干掉了。我心里的感觉却反而有些难受,荒谬。就好像千辛万苦,练了绝世武功,然后运足十二成掌力,却一掌拍在棉花上。好在,我并不是真正的秦娴。若是真的身负血海深仇,猛这么来一下,估计要郁闷地吐血。

我看着对面的丁路,比起我离开邑都之时,竟显得更老了很多,按说到他这样境界的高手,不会衰老的这么快。原本因着身体某部分的残缺,一直属于面白无须的,属于老年人的样子也就是皮有点松,发有点稀而已,可此时脸上却透着一种独属于老年人的,生命力渐退的青灰。我不由伸手搭上他的脉,他倒是没有防备,任我扣着。

“你受伤了?怎么父王还让你奔波?”我疑惑地看着他。我许下报仇诺言是曾经折磨自己的怪病,让我怀疑,是这具身体作怪。但心里除了桁,越钩,容戟,雷隍等一干相交的人有不同程度的感情外,对景王和丁路两人,确确实实也是关心着的。他们对我,一向都很好。尤其丁路,和我不是并非师徒,但在功夫的传授上,十分细致。

“太子殿下不见了。”丁路并没有因为左相的受诛,显出一星半点愉色,“邑都,已经一团乱。王爷是希望公主能回去,帮忙寻找太子下落。”

这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太子不见了,找我这个假公主有什么用?虽然我手中有三分之一个玉玺,但只是个小零件。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不见,另立一个皇子就好。虽然先皇的子嗣不多。但除去成年的太子,尚有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两个皇子。在丁路的再三催促下,我不得不匆匆和桁他们告别。

原本我是想央着桁和我一起走地,但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南下,他看我的眼有些闪避:“弦,我终究是凤国的人。HTtp://wwW.16K.cN如果这时候赶去,只怕形势会更加复杂。”

我犹自不解,桁一向连武林中地事,都是偶尔尽一下魔云宗弟子的责任,和凤国朝廷无甚牵连,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凤国地江湖人物罢了。况且。景王是知晓他的身份和他一贯处事风格的。

“我欠凤潇很多。所以对于他的事,我不可能都置身事外。”桁有一丝歉意,还在没有经历那一场分合之前。曾言若是我报了仇,便退隐江湖。去齐国和羌国边境的一个部落隐居。凤潇是太子。凤国未来地皇上,而且据说因为紫魄已经认主的原因。他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但他的心,似乎不仅仅是在凤国。

我听着心下有些黯然,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别管什么仇不仇的,直接和桁一起躲到雪玉山疗毒,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纷纷扰扰?可是我那莫名其妙的怪病,听闻百避珠可以帮助桁少受苦,我们能忍不住不去动?看来,有些事似乎无论我们怎么挣扎其中,都象是注定好了的。这样也好,本来关于那个凤国皇室独有的功法,还不知怎么向凤潇开口,如今,桁也算是他的谋士兼师门长辈,他……应该会帮着在凤国皇帝面前说好话地。

而且,去南国,一定会碰到越钩,虽然他们两人都这样说了,但我真的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和桁,八年的感情肯定是抛不下;可越钩,那般冷傲,却爱得纯粹到极致地感情……一个人的心,不知不觉地分成了两分,可一个人,能接受两份感情吗?即使真地要在一起,也总要想好法子,莫伤了其中一个。可惜,我还没有这份左右逢源地功力,所以,还不敢去见那个为我,居然可以去劝解桁的他。

有些愧疚地看着低头凝视着我地桁:“此去你自己小心,毕竟功力不复以往。还有,那菟丝藤蔓,能少用就少用。我上回从师傅那里取的那些珍贵药材,不要吝啬尽量用,配药你比我在行。要是用完了,下回我去皇室里洗劫。再不行,还有凤潇那里呢。”

桁将我拉进怀里,用手捏了捏我有些僵笑的脸:“你倒是知道心虚。放心,也不必觉得愧疚。我和他,都是在生死线上走过不止一次的人,很多事情比你以为地要看得开。再说,对我而言,能多一天伴着你,便是多一分快乐。有他在你身边,到时,我若真的撑不下去了,也可以放心。只是你……此时回邑都只怕是情形不乐观。你虽然聪明,但这种官场权力之争……看那姓丁的老者,对你似乎诚心,要有半点疑惑的地方,也要打探清楚。他那种人是在权力场打滚过来的。还要,要是形势不好,顾着自己要紧,赶紧抽身。改朝换代,本就是稀松平常。别看平日君臣有纲,其实天家,连父子,兄弟都无,更何况君臣。男人的欲望野心,其实是个无底洞。”

又是一番嘤嘤叮咛,我留下了身边所有的银两,让雷隍找十八寨的人帮忙,安置难民,能做多少便多少吧。这个世界,好似人命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又和雷隍容戟别过,我便和丁路往邑都赶。

一路上,我才知道情形有多糟。秦回翎能这么早就坚决倒戈,绝不是什么正义感突现,而是皇帝许了他新皇辅政大臣的位置。同为遗诏中列出的辅政大臣的,还有千年七品御史顾洛,景王和一直中立的右相。秦回翎掌控邑都的城卫军,就是皇宫的禁军中,都有他不少心腹,用他本就是引狼驱虎,饮鸠止渴的无奈举措。成年的太子,对他来说,绝不是理想的新君人选,弄个未成年的小孩,加上他手里的兵力,足够当个幕后皇帝。

先皇也不是笨人,早让身边的大内第一高手,一直服侍自己的老太监护着太子,当日又仗着秦回翎和丁路,孤注一掷地对左相下手。但他还是错估了两件事。左相武功很高,虽然半路冒出了一个顾洛,出手偷袭,配合另两人将其击毙,但顾洛身受重伤。而顾洛,原本是皇上相中,能帮新君稍稍牵制秦回翎的另一个辅政人选。

而先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他本看着左相的三个儿子,虽不是庸才,但也俱非那种玲珑剔透,胸有百计的人物。所以,虽然给左相定了谋杀皇帝的抄家灭族之罪,但事实上,并未真正地灭门,而是想留着给秦回翎当仇家,好做些牵制。谁知太子失踪,那景王妃振臂一呼,竟有推我那大哥秦琚上位之势。那些原本左相的势力,除了那几年,被秦回翎拉拢过去的部分,竟多数投效了过去。

“即使太子找不到,先皇不是还留有其他皇子吗?那个女人怎么会以为……”临近邑都,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年幼的皇子,到时也不过是秦回翎手中的傀儡。可惜了顾洛,本来以他的才智,加上成年的太子,或许隐忍几年……”丁路看了我一眼,“况且,当年先皇的继位,本就是天家的一大丑闻,虽然当时前太子是自动让位。先皇在位这些年又无甚作为,那些原本就对先皇不满的人,自然就想到当年和前太子一母同胞的景王。只是你父王……于是他们也转头支持这些年在朝中颇受好评的世子殿下。”

“那大哥呢?他怎么想?”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世子殿下来劝过你父王,支持他继位。说是如果太子真不见了,由他来,可以不让秦回翎那么嚣张,也有对抗的资本。这天下,总还是控制在秦家手里。秦回翎虽姓秦,终不是天家的人。太子,只怕凶多吉少。我们发现明德的时候,他中毒在先,重伤在后,太子被人掳走。”

我闻言黯然,那个我曾以为的,正义感十足的大哥,真的是因为形势所迫,为秦家着想,还是终究也是个普通男人,终究……也敌不过那张椅子的诱惑。景王,如今还有谁比他更难做?还有谁比他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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