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娘歪着脑袋,狡黠地说:“大哥辩才天下无双,居然还怕说不服爹爹?”
黄明晰摊摊手,苦笑道:“对于其他人,我可以使尽心机,可是对老师,总是感觉束手缚脚,害怕惹他不高兴啊!”
“何况老师素来淡泊,未有从政的言辞,我也看不出他有这方面的兴趣!”
程玉娘摇头,葱指点了点黄明晰的胸膛,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一个寓言。”
黄明晰像小学生一般受教道:“妹子请讲!”
“一个密州鞋商有意运了一堆鞋到琉球售卖,他先到那里调查,结果发现那里的人都不穿鞋,很失望地渡海而回。一个泉州人也怀着同样的目的到了琉球,发现那里的人都不穿鞋,欣喜道:‘天助我也,这是多么广阔的市场!’于是立刻从泉州运来了一船鞋子。”
黄明晰点头道:“商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老鼠害怕没有大米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他们就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他补充道:“这是我说服弘主事支持桃花坞经营海贸的一个故事。”
程玉娘笑道:“我的意思倒没这么的深刻意义。而是说,每一个儒士心目中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黄明晰自然而然地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程玉娘嘻笑道:“你知道还问我干嘛?”
“啊!”黄明晰豁然开朗。
程玉娘又道:“爹爹地淡泊。只是被逼无奈。其实。有一身地知识和满腔地抱负。谁不想一显身手?另外。偷偷告诉你。爹爹平时对桃花坞地关注。不比对风云变幻地汴梁少。”
“而且。现在桃花坞地义务教育已经开始。坞里地孩童都到学校读书了。而登州秀士们多在准备州试春闱。爹爹那里倒是越来越清闲。”程玉娘道:“你若有个好说法。我看他多数不会推托。”
“好。如此很好!”黄明晰激动地在厅内来回走动一圈。又对程玉娘躬身拱手道:“妹子一言。可解掉了我地一大难题。”
程玉娘回了礼。再看他高兴得找不着魂地样子。不禁抿嘴笑得愉悦。
“大哥?”待了一阵。程玉娘忽然叫道。
黄明晰拧头看她,用眼神来询问。
程玉娘犹豫了一下,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噢?”黄明晰一脸疑问。
程玉娘鼓起勇气道:“弘主事曾提过大哥不会永远留在桃花坞……我想,你请爹爹出山,是否因为打算离开?”
黄明晰皱眉沉思一会。
程玉娘情绪有点低落,轻声道:“大哥,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方便,不说好了!”
“说也无妨,”黄明晰认真地道,“除非你答应,没得我同意,不准告诉任何人!”
程玉娘两手在一角处绞了一绞,不觉的颤声道:“好,我发誓!”她觉得心中某处突然开了无数多花,芬芳充满胸脯。
“发什么誓?大哥可相信你!”黄明晰笑着摇头止住她道。
“嗯!”程玉娘看着他俊朗的笑容,有点发晕,只懂傻傻地点头,心里却是扑通地跳得一塌糊涂。
黄明晰叹一口气,道:“其实也该告诉你的。我已被官府征为联金密使,即将北上辽东。如果顺利,或许明年初,弘姐也会跟上去。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到时桃花坞要靠你来做主事了!”
“什么?”程玉娘一呆,脸色骤变。
“弘主事对你的能力十分赞赏,而且,将桃花坞交到你和老师手里,我最安心不过。”黄明晰诚恳地道。
“不,”程玉娘无意识地上前几步,捉了黄明晰衣袖,语气急促地道:“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做那甚联金密使?这,这,很危险啊!”
黄明晰情不自禁地揉揉她的脑袋,故作开心地道:“或许,因为我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
“荒谬!你就连命都不顾了?”程玉娘猛然挥开他的手,尖声吼道。
黄明晰吓了一跳,却想不到她的反应那么大,一时后悔自己的轻佻,连忙改口安慰道:“你别担心,其实一点都不危险。”
“我发誓,真的,绝对不骗你!”黄明晰食指中指并着竖起,认真地道。
程玉娘却不听他,只是皱着小脸竖其眉头,愣愣地注视他一会,泪水在眼眶里来回翻滚,让黄明晰手足无措,好担心她突然放声大哭。
可是她终是扭头,一阵小步急跑了出去,远远地道:“你猪油蒙了心眼!爹爹才不会让你乱来。”
黄明晰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挠挠头,无奈地耸耸肩,随她去了。
崔实在跳出来,叫道:“岛主快追啊!”
“追什么追?桃花坞还会有危险不成。”黄明晰没好气地摆手道:“让她静一静吧。奇怪,为啥其他人听了,也就只诧异一会儿。而我这妹子素来是个冷静之人,却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呢?唉,或是我的过错,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我可不能想象老师会有这么夸张!”
崔实在面颊抽搐,顿足吼道:“岛主是个混蛋!”说罢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这小子吼我,竟然吼我!反了,反了!”黄明晰石化了好一会,摸着下巴奇道:“难道,这丫的青春期到了?!时光如此的匆匆,让我好有衰老的感觉。”
魏炭头木着脸进来禀告:“岛主,弘主事遣人来告:宗通判已经出了登州港。”
“知道了,我换一下衣服后,就过去码头迎接!”黄明晰面色一端,徐徐回道。他说完并不立刻动身,而是坐下沙发,盘足闭目养神了片刻,再睁开眼时已是神采奕奕。
魏炭头已经叫了侍女将一套干净的儒服拿来,他亲自侍候黄明晰穿上,突然道:“岛主,此番北上凶险莫测,何不及时娶亲,好为家族留下一丝血脉?”
黄明晰讶然地瞧了他两眼,道:“正因为生死莫测,我才不愿连累她人!”
“也可以买个姬妾!万一有甚不好的,只要岛主有一丝血脉,桃花坞或是其他兄弟总有个想头!”魏炭头劝道。
“有些心里话,我没有告诉别人,因为怕引起乱子。然而,你,魏炭头却有资格知道,也应该能理解的,”黄明晰重重地指了指自己心脏之处。
魏炭头慌忙低头听训。
“我的真正心意是,”黄明晰肃然道:“不去便罢。既然去了,便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万勿提后事。”
“要知道,现时我的所有心思,所做得一切,都是根据北上而布置,根本没有想过不成功的退路!”
“炭头,你是我的心腹,当知道我意志的坚决!”黄明晰道,“不成功,便成仁。”
“属下牢记岛主之言!”魏炭头两目精光骤闪,他重重地行了个军礼,道:“岛主既不惜此身,炭头自当肝胆涂地,不惜一切以成全岛主之愿!”
“我相信你!”黄明晰叹气,自嘲地道:“可是我不敢相信其他人啊!韩信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只怕置之死地而先亡!两者气量之高下,一目了然。”无奈底子毕竟太薄,有时他都有螳臂挡车的苦涩想象。
“岛主放心,”魏炭头阴深深地道:“谁敢有异语,我督军队便除了谁!”
黄明晰轻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我们去见宗泽吧。一旦此次计划能成,把握便有了一半,希望宗泽这一代名臣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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