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如何能不认得?高皇帝到她家来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头,这个跟随高皇帝来到她家的人,她又如何不记得?
郦商转头对郦寄道:“寄儿,我与窦姑娘有话说,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诺!”郦寄退出房间,守在房门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是郦寄将军送来父亲的死讯了。”
“哦?”
“父亲是赵隐王的侍卫长,赵隐王为太后所害,父亲也因此身亡,满朝上下避之不及,在这种时候能为我家送信还知道我家情况的一定是父亲极好的朋友,可是那时候郦寄将军才十几岁,我实在将他与父亲联系在一起。”
“你母亲没跟你讲过?”郦商奇道。
漪房摇摇头,道:“我知道郦寄将军是郦商大人之子,可母亲并未告诉我,您就是郦商大人,母亲也从未跟我们讲过父亲以前的事。”
郦商叹道:“这也难怪,她已经失去了窦大哥,若在失去你们,她如何受得了?”转念一想,奇道:“既如此,你母亲如何会让你进宫?”
漪房黯然道:“母亲已经不在了。”
郦商很是吃惊,继而沉痛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你们!当时吕后四处找寻你们的消息,为了不让吕后找到你们,我只好断了跟你们的联系。我原本以为虽然窦大哥去了,但有你们几个孩子在,再苦再难你母亲都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想不到…”
“母亲要我们替父亲报仇!”
“你母亲要你们替窦大哥报仇?”郦商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当初我让寄儿送去你父亲的死讯,还要他带你回京,可是你母亲一口回绝了,说是你父亲就是因为卷进宫廷纷争不得不自杀殉主,她不想你再卷进去,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漪房摇头:“我也不知道,母亲那天的举动非常反常,可是不管怎样,我不会让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的,父亲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
“你一步步接近太后就是为了报仇?”
漪房重重的点头,郦商绝决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吕后篡权,你们这些先帝遗臣视而不见,眼睁睁得看着她一步步做大,你们对得起先帝吗?”盯着郦商咄咄逼人。
“朝廷上的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除掉吕后就可了事,我们早就动手了。现在朝廷内忧外患,皇上仁弱,诸王虎视眈眈,若是吕后一去,定会有人乘机废帝,到时诸王纷起,天下大乱,若是匈奴乘机攻了进来,恐怕我大汉大好河山会尽数落入匈奴人的手中,那我们可就成为千古罪人!”
“这些与我何干?我可没吃他刘家的饭,拿他刘家的钱!”漪房冷笑。
“你别忘了,你可是先帝钦定的代王后!”
漪房轻声冷笑,继而放声大笑:“我是先帝钦定的代王后?请问郦大人,现在的代王后是何人呀?是我吗?不是,不是!现在的代王后是审食其的侄女审琦,我算哪门子的王后?我不过是吕后身边一个卑微的宫女!”
“那是吕后硬塞给代王的,你在吕后身边待了些时日了,代王若是不接受,后果会怎样,你比谁都清楚,这事怪不得代王。”
漪房嘴一撅:“是吗?真是吕后硬塞给刘恒的吗?若真是吕后硬塞给刘恒的倒也罢了,可据我所知,这可是刘恒自己跟吕后要求的,郦大人您认为我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呢?”
“这…”郦商不知刘恒为人所骗,以为未婚妻已不在人世,面对漪房的责问也不知如何解释。半晌,开口道:“这件事怪我,当时你母亲不愿你卷进宫廷纷争,坚决不允寄儿带你到长安,我也应该让寄儿强行将你带回,就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了…”
“这与带我长安有何干?”漪房不解。
“你父亲去后,我以为应该将你尽早送到代国,只是当时吕后四处查寻你们一家的下落,若是在代王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姓窦的女孩必然会引起吕后的怀疑,定会惹来事端,怕还会牵连到代王母子。我与张侯爷商量,将你接来长安,寄养在陈平大人家,就说是陈平外室所生,等你长几岁后,寻个机会将你送到代国。陈平是开国功臣,他的女儿嫁于高帝之子于情于理都是说得通的,吕后也不好横加阻拦。只是你母亲坚决不允,我们也只好作罢!”
“陈平也知道我的事?”
“他不知道,我们打算将你接来之后再告诉他。”
“你们就没想过,如果陈平不跟你们合作岂不糟了。”
“那就只能说你是我的外室所生的女儿了。”
“那陈平呢?若真是那样,他岂不是已经知道你们的图谋,你们就不怕他出卖你们?”
“若真是那样,说不得也只好对陈大人不起了!”
轻哼一声,“郦大人,我看你们是摸不准陈平的脉,正好我母亲不允,你们就乐得顺水推舟,反正高皇帝已经驾崩,这赐婚遵也罢不遵也罢,又如何呢?反正我一个穷人家的女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漪房冷冷地笑。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平这人城府太深,我们是摸不准他的脉,难免有所顾忌,但我郦商对高皇帝的忠心天日可鉴。高皇帝的旨意郦商不敢不遵,可是我不能拿大汉的江山、代王的生命来冒险,对你不住的地方,郦商我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单膝跪下,抱拳谢罪。
看着父亲的好友跪在自己面前,算起来自己还应该叫他一声世叔,漪房大受震动,挣扎着从榻上起来,将郦商扶起:“郦大人,郦叔叔,您是漪房的长辈,您这不是折漪房的寿吗?”
郦商动情道:“漪房侄女,蒙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姑且尊大了,叔叔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郦叔叔请说!”
“叔叔和你父亲都是高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我俩都是高皇帝最信任的人。高皇帝一统天下后,你父亲不愿为官,携妻隐居。你父亲对高皇帝的忠心天日可表,不然也不会在隐居多年后,明知危险重重也欣然出任赵隐王的侍卫长。你父亲在随赵隐王到长安后就知时日无多,秘密约见了我一次,他要我转告你母亲的话就是:‘不要怨!不要恨!好好将孩子带大,绝对不可以做对大汉不利的事!’”
“我父亲真是这么说的?”漪房戚然。
郦商点点头:“我和你父亲情同手足,这仇我又何尝不想报,可是我不能为了报仇毁了大汉的江山,将天下百姓都推到水深火热之中。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我们需要一个时机,需要一个既可以除掉吕后又能安定天下的时机。要知道皇上再怎么痛恨太后,可太后毕竟还是皇上的生母,血浓于水,如果你杀了太后,皇上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到时候长安城一定会血流成河,窦氏一门也必惨遭灭门,这是你父亲最不愿见到的,我想你也不愿走到这一步吧?”
郦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得漪房松口。漪房点点头,说道:“郦叔叔,我想去父亲埋骨之地祭拜一下,您能带我去吗?”
“不是叔叔不愿带你去,那地方埋的都是赵隐王的亲信,周围全是吕后的眼线,就等与赵隐王有关的人上钩诱而杀之。”
“赵隐王故去多年,吕后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吕后为人狠毒,斩草除根一向是她惯用的手法,看她杀韩信除彭越就可见一般了。”漪房毕竟年幼,郦商怕她不慎漏了口风,不敢跟她说吕后这些做与她身上高皇帝赐的玉佩有关,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她。
漪房跟在吕后身边有些时日,深知吕后的狠毒,对郦商说的理由也觉有理,也就不再追问下去。问郦商:“郦叔叔,我如何到你家来了?”
郦商责怪道:“你这孩子,你现在代王府侍候稽粥就好好待在府里,怎么一个人跑到街上?叔叔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会惹恼街上的人都围着你打?昨儿若不是寄儿路过将你带了回来,还不知怎么样呢?”
“昨儿?我岂不是在这里待了一天了?”漪房一下子就慌了神,“我一夜未归,代王府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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