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承明殿内徐夫人呕吐不止,方才吃的青桔早已吐完,更连带着先前用的膳食也吐得干干净净。
徐夫人喘息着,看到几案上的青桔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扔了!全都给本宫扔了!”徐夫人顺手操起枕头向青桔砸去,满篮的青桔滚得满屋都是。
“窦漪房,你敢耍弄本宫,本宫绝饶不了你!”徐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漪房正和赵谈说着话,连打几个喷嚏,“着凉了!”赵谈关切得问道。
漪房笑道:“着凉倒是没有,只怕是有人正在骂我!”
赵谈茫然!
此后不久,内廷常有人被传去少府问话,且皆是有去无回。少府专事犯事皇亲国戚、内廷宫人的刑讯、囚禁,杖刑、鞭刑、烙刑、夹板…满屋的刑法不死也得脱层皮。内廷宫人对少府向来是谈虎色变,一时间人心惶惶,宫人间连话也不敢多说,惟恐牵连了自己。
漪房一边侍候静香用膳一边听小宫女说着打听来的情况。
数日前,一男子去官府告状,说他妻子被宫里的人拐走了,因牵连宫廷,官府不敢接,将他赶出官衙。哪知这男子并不罢休,日日在官衙前向路人哭诉妻子被宫里人拐走,儿子被抢的经过。宫里拐卖良家妇女的事没多久就传遍长安城,影响极其恶劣,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家家大门紧闭,偶有出来的遇见官家的人都绕路而行,家中的青年女子、年少孩童更是躲在家中不敢露脸,惧皇宫、官府更甚于豺狼虎豹。太后大怒,令少府严查,对近期出入内廷人员都要一一盘查,少府内拘满了人。
“好在咱们玉堂殿没人去宫外,乐得可以看看好戏,我问你,哪些殿阁有人被拘?”
“很多殿阁都有人被传去问话,连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徐夫人的承明殿也不例外。”
“皇后和徐夫人的人也被拘了?动静可够大的,皇后和徐夫人那边谁被拘到少府了?”
“椒房殿的小洛子,还有皇后娘娘从公主府带进宫的翠翘都去了少府,徐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也去了少府,为这事徐夫人日日在皇上面前哭泣,不过这可是太后的旨意,连皇后身边的人都不能幸免,皇上也没有办法。”
“她以为迷倒皇上就万事大吉了么?别说宫里就是大汉王朝都是太后说了算。”徐夫人有喜后,皇上日日陪伴其左右,不离须臾,早惹得后宫诸心生不满,尤以最早有喜的谢静香为甚。
漪房暗暗叹息,左右不过都是太后砧板上的肉,争来争去有何异?
侍候静香用完膳,出了正殿,漪房对那宫女道:“你去太医院请郎太医过来,就说娘娘突然腹痛,请他务必过来!”
“啊?”宫女偷瞟了几眼。
“还不快去!”漪房喝道。
“诺!”宫女慌慌张张出了玉堂殿直奔太医院
承明殿内,徐夫人坐立不安,自从张嬷嬷被传去少府后,徐夫人的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事发生。
徐夫人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宫女来报:“太后驾到!”惊得徐夫人手中的茶杯哐啷落地,忙穿戴整齐到殿外迎驾。
“起来吧,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吕后扶起徐夫人,亲热得挽起她的手问道:“今天请脉了吗?太医怎么说?”
简英回道:“还没呢!派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院说谢良人突然腹痛,郎太医赶去玉堂殿了。”
“有这等事?那也应该另派一个太医来,把董贤春给哀家叫来,他这个掌院不想当了吗?”吕后大怒。
“太后息怒,臣妾身边有这么人侍候,一、两天不请脉没什么的。”
“那怎么行?你怀的可是皇嗣,关系着大汉的江山社稷,不容有半点闪失!张释卿,你派人去玉堂殿瞧瞧,有什么事立即报我!”
“奴才正要向太后禀报呢,奴才早已派去玉堂殿,刚才回报,谢良人没有大碍,皇上也在玉堂殿,太后大可放心。”张释卿搀着吕后坐定。
徐夫人低着头站在吕后身旁,脸上有淡淡得失落,吕后拍拍她的手背,说道:“你们俩都怀有皇嗣,皇上已经陪了你好多天了,也该去看看她了,太偏心难免会招人妒嫉。”
徐夫人惊出一身冷汗,跪地道:“臣妾绝不敢独占皇上,臣妾常常劝皇上去看看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
“怎么又跪下去了?哀家知道你向来是最聪明、懂事、顾全大局的。起来吧!起来吧!”简英忙将徐夫人搀起。
正说话间,董贤春挎着药箱进了内殿给吕后、徐夫人行礼。
“你这太医院掌院怎么当的?郎熏去玉堂殿,你就该另派人来为徐夫人请脉。”
“徐夫人一向是郎太医请脉,其他太医对徐夫人的情况不太清楚,所以…”
“谢良人虽说已无大碍,终是不能掉已轻心,郎熏还在玉堂殿候着,今儿你就亲自给徐夫人请脉吧。”
“董太医可是为太后诊脉的,臣妾实在是担不起呀!”
“现在你什么都担得起!”
“可是太后…”
“徐夫人不会信不过董太医吧?”张释卿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吕后微微有些不愉,徐夫人不敢拒绝,只得在榻沿坐定。
简英放下厚厚的幔帐,宫女又移过一座小小的屏风横在医案和幔帐之间。董贤春取出诊脉的丝线,一端递给简英,徐夫人伸手接过简英手中的丝线,“我自己来吧!”没多久,幔帐内传出徐夫人的声音:“可以了!”
董贤春闭眼、捋须,指尖在丝线上滑动。
吕后抿了一小口茶:“给你们娘娘也沏一杯吧。”
宫女唱诺着端起一杯新沏的茶走近幔帐,简英悄悄伸出脚一绊,宫女惊叫一声向前扑去,前额重重得撞在榻沿上,软软得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声痛呼从幔帐中传出,原来那杯茶已实实在在倒在了徐夫人的床榻上,听这一声大叫只怕是烫伤了徐夫人。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伤着了吗?让奴婢看看!”简英故作惊慌得大叫着,要去拉隔着徐夫人和众人的幔帐。
“我…没事,一切都好。”徐夫人惊魂未定的声音从幔帐中传来,但显然不能让众人安心,幔帐中低低的呻吟声隐隐传来。
“还愣着干什么?想让你们娘娘痛死在里面么?”吕后喝道。
得了吕后的旨意,众人不再迟疑,七手八脚去拉幔帐,徐夫人死死得扣着幔帐,拉扯之间,用力过猛,幔帐从梁上掉落,众人一瞧,惊得目瞪口呆--徐夫人的床榻上除了徐夫人还蜷缩着一个青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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