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的突然到来更是惊得屋里的人魂飞魄散,两人顿时停了下来看着惠帝,紫英挣扎着爬到惠帝跟前,哭道:“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呀!臣妾虽不比谢良人,怀得不是皇上的长子,可到底也是皇上的子嗣。”纤纤玉手一指漪房,“可她…她要除掉臣妾的孩子!不管臣妾有何罪过,可孩子是无辜的呀!皇上,你还是将臣妾送回冷宫吧,臣妾愿意将孩子给皇后,给谢良人…给哪位娘娘都无所谓,只求皇上让臣妾生下这个孩子!”
紫英伏地呜呜哭泣,惠帝抱起紫英放在榻上,眉间攒着怒气。
“皇上…”紫英一通哭诉,连带着把谢静香也牵连了进来,弄得漪房异常被动,漪房清楚得知道自己没有撞紫英,开口解释。
“闭嘴!”惠帝一声喝斥打断了她的话,“朕跟你说过什么?朕不希望你变成玩弄权谋的寡情绝义之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碰触朕的底线?”
“皇上,奴婢没有!”漪房分辨道。
“把她带下去!”惠帝冷冷地说道。
漪房的心一点点下沉,“皇上,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惠帝冷冷的面孔没有一丝缓和,漪房求救得看着赵谈。
赵谈躬身道:“皇上…”
“你别说话,打量着朕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密切么,皇后年幼治不了你们,朕不爱管后宫之事,你们就越发蹬鼻子上眼,不把朕放在眼里,连带着也不把朕的妃子放在眼里,张释卿,你给朕传下话去,朕的嫔妃朕自己管理,不偏劳他人!”大家才知道惠帝是借着漪房发泄对吕后的不满,没有再敢求情,眼睁睁得看着漪房被越拖越远。
漪房呜咽着、挣扎着:“皇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越来越小的哭泣声敲打着惠帝的心灵,伤痛之下并不曾注意到赵美人和紫英得意得相视一笑。
上次踏进少府牢狱大门是处绝张嬷嬷,仅仅时隔四月,再次踏入少府时已是阶下囚。靠墙而坐,心里只有失望,何曾不知道在承明殿大闹一场的后果,原指望能再入天牢,却被送进少府,天牢已俨然成了吕后的私狱。
门哐啷打开,漪房从地上弹起,“兰子!”抓着金兰的手急切得问道:“太后怎么说?”
金兰黯然得摇摇头。
“不会的,太后不会不管的,一定是你没说清楚,你再去求求太后,谢良人马上就要临盆了,那里离不开我呀!”在这关键时期太后怎能让自己待在少府?漪房不相信金兰带来的消息,使劲得摇着她的臂膀。
金兰哭道:“没用的,皇后娘娘都去求过情了,小洛子在太后寝宫跪了一天一夜,太后也没松口,太后说谋害皇嗣罪不可恕,让你待在少府勿作他想!”
“谋害皇嗣罪不可恕!”吕后就这么放弃了自己,漪房绝望得坐在地上。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赵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皇上是借着这事跟太后较劲,太后不愿跟皇上闹翻,不便过问此事。皇上现在正在火头上,等皇上消气了,我再跟皇上说说,兴许就没事了。”
漪房自嘲得笑笑,抱着脚蜷缩在牢房的最里面。
春天是个少雨的季节,这年的春天雨特别的多,天刚刚擦黑,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简英跪禀道:“太后,皇上、皇后、谢良人在前殿候着呢。”
“大晚上的,什么事这么急?”边说边起身,“替哀家更衣。”
“诺!”
吕后来到前殿,发现前殿内除了惠帝、张嫣、谢静香外,还有禁卫的军官。吕后大为奇怪,看了一眼简英,简英悄声道:“这些人先前并不在,刚刚才才到,殿外好像…好像…”
“吞吞吐吐干什么?说!”
“刚才奴婢看到殿外火光闪动,派人前去察看,殿外聚集了不少宿卫,全都披挂整齐。”
“什么?”吕后身形晃了晃,“谁让他们来的?”
“他们说是皇上。”
“皇上?”吕后怔了怔,随即沉默着向前走,简英搀着吕后,从吕后的神态变化中她已发觉事情的严重:皇上不会是来逼宫吧?手不自觉得抖动着。
吕后瞪她一眼:“怕什么?没用的东西!”
走上大殿,稳坐大殿之上,威严得扫过众人:“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都巴巴得跑到长乐宫来做什么?”
惠帝开口道:“不是太后宣我们来吗?说有要事相商!”
吕后心里咯噔一下,“哀家何曾宣过你们?”
惠帝、张嫣、谢静香惘然得对视着。
“你们呢?”吕后指着足蹇等禁军将领,“是不是也是哀家宣你们来的?”
足蹇躬身道:“不,臣等是奉皇上旨意而来。”
“朕什么时候命你们来长乐宫了?”惠帝更是奇怪。
“是皇上身边的闳孺大人亲来传的旨意,臣把圣旨也带来了。”足蹇将圣旨双手呈予惠帝。
闳孺何人?闳孺是惠帝的男宠,他长得端庄秀雅,柔媚多情,深得惠帝的喜爱。惠帝将他留在身边侍从左右,同起同卧如同夫妻。那时君主宠爱男宠是比较普遍的事,春秋时卫灵公宠爱弥子瑕,战国时魏王喜爱龙阳君,而刘邦也有一个男宠籍孺,惠帝宠爱闳孺的事朝野上下尽人皆知,大臣们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的个人爱好,无关乎军国大事,都表示默认。更有一些人则奔走于闳孺门庭,趋奉巴结,以求取一官半职,或求仕途通达,平步青云,甚至于在吕后面前极为得宠的审食其都曾托其帮忙。
审食其也是沛县人,刘邦打天下时,他在沛县照顾刘邦父母及吕后母子,楚汉战争时陪着吕后在项羽营中做人质,两人关系早有暧昧。吕后给其特权,自由出入宫闱,汉宫上下对吕后、审食其之事心照不宣。
随着惠帝一天天长大,有人向惠帝告发此事,惠帝大怒,他当然不能容忍自己的母亲跟大臣私通。惠帝决意要杀死审食其,就找了个借口把审食其打入死牢,吕后自觉理亏,不便求情。眼看着审食其就要身首异处,一个曾受过审食其恩情叫朱建的人找到闳孺,求他出面替辟阳侯求情。闳孺用了各种办法,终于让惠帝赦免了审食其。
至此以后,不光惠帝,就连吕后都对他青眼有加,惠帝对他十分信任,让他掌管玺印。惠帝看着圣旨的玺印气得双手直抖,他万没料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假传圣旨,将圣旨扔在闳孺面前:“这到底怎么回事?”
闳孺看看惠帝低头不语。
“闳孺…”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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