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血泊中的两人,漪房心里空空落落的,先前的快意不翼而飞。
打开殿门,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殿阁,脚下一软顺着殿门软软地滑了下去。
“窦姑娘!”太监看了看殿内的情景,将漪房扶起。
靠着殿门站定,虚弱地笑笑,绵软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殿外那些长居先帝嫔妃不时探头向这边看看,好奇这种天性即便是在危险状态下也让人无法控制,越是机密的事越想知道,越是不能看的越想去看。
见她们偷偷摸摸得探头探脑,索性将她们赶进殿内,惨烈的死状,浓烈的血腥,刺目的腥红…立时有人缩在地上呕吐着,其余诸人或掩面或侧身,嗦嗦发抖。
这是威慑,当初吕后将戚夫人大卸八块的情景虽然惨烈却不曾让她们观赏,今日让她们观看就是要她们知道跟太后作对的下场。
因为分得一点微薄的恩宠,就将青春和一生都葬送在了冰冷、恐怖的深宫。这些可怜的女人,漪房并不想如此对待她们,可是她不能不这样做,因为赵美人的逼宫,吕后对高皇帝的嫔妃丧失了仅有的一点“包容”,将北宫的先帝嫔妃诛杀殆尽是吕后给她的指令。
漪房掏出吕后懿旨,清了清嗓子,宣道:“太后懿旨…”拉长了声音,先帝嫔妃齐刷刷跪了一地,心里忐忑着命运的裁决。
“太后懿旨:昨日午夜梦回,先帝对哀家言道:‘身边没有贴心说话之人,甚是清冷寂寞…’哀家闻之心下悲切。尔等皆是通晓琴棋书画的才女,深得先帝宠爱,是先帝身边的解语花,有尔等在先帝身边侍候,哀家尽可放心。着即日起将尔等送往长陵…”旨尚未宣完,底下一片嘈杂,一些胆小之人已是瘫倒在地,余下的也只是强力撑着。
漪房暗叹一声,知道她们以为吕后要将她们送去长陵为高皇帝殉葬。也难怪她们如此害怕,谁让她们在先帝在世时仗着几分姿色夺了先帝的宠爱,让吕后受尽冷落,一直以来吕后如梗在喉,先有戚夫人剖为“人彘”在前,现将赵美人逼死在后,不得不让她们惶恐不安。
“着即日起将尔等送往长陵守陵,点灯上香,解先帝之寂寞!钦此!”
漪房缓缓合上懿旨,底下所跪先帝嫔妃皆呆呆楞楞得看着她,忘了还应谢恩。
“还不谢恩!”
“谢太后隆恩!”众嫔妃以头抵地,虔诚的谢恩,声音哽咽。
原以为要魂归离恨,却还保得一条命在,虽然要在长陵边孤寂度日,却总胜过在宫里提心吊胆。
走出北宫时,漪房回头看了看这些女子,她们鱼贯进入殿内收拾衣物,有些还是小跑步赶回殿阁,从她们窃语的表情中可以感觉到她们的欣喜。
这是漪房所能为她们争取到的最好归宿,那将北宫的先帝嫔妃诛杀殆尽的指令令漪房胆战心惊,壮起胆子一番劝解,好不容易让吕后改变了主意。
这办法于吕后来说,即体现了太后与先帝的恩爱,又对这些嫔妃便于控制,量她们在坟堙之地也掀不起风浪。
而于先帝的嫔妃来说,虽然孤寂,却总胜过日日提心吊胆,夜夜胆战心惊的日子。
前进在甬道上,漪房和郦寄擦肩而过,一物从袖口滑入,并不敢稍有迟疑,更不敢探入袖内找寻,周围有太多眼睛,张释卿与郦寄寒喧的声音更是从后面传来。
漪房知张释卿是从少府而来,同样是吕后的旨意,漪房处决的是赵美人和紫英,张释卿的目标则是闳孺。
漪房没有停下等张释卿,匆匆得行进在通往长乐宫的甬道上,张释卿渐渐追了上来,两人互视一眼,并没有相互询问,只是点了点头,默契得不发一言并肩而行,甬道上只有细碎、杂乱的脚步声。
拥着被子坐在榻上辗转难眠,郦寄信上一句:离宫,勿迟疑!让她彷徨不安。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此轻易的放弃,她不甘啊!
披上外衣走出房间,微微有些刺骨的寒风吹得漪房打了个寒战,紧了紧外衣信步向前,思絮万千。
“想什么呢?”
“啊?”回首看到贾昀,“没什么,睡不着出来走走。”
两人就这样漫步着,贾昀突道:“想过离开皇宫吗?”
诧异得看着贾昀,顿了顿:“不!”
“为什么不呢?”
“我费尽心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得到吕后的信任,一旦离宫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不,我不愿!”
“留在这里又有何用?赵美人逼宫之后,太后撤换了南北二军很多将领,撤掉卫尉一职,未央宫和长乐宫各设卫尉一名,原本负责宫内护卫的卫尉足蹇现只是未央宫卫尉,吕后的侄子吕更始成了长乐宫卫尉,吕碌、吕产也已调任北军,掌管了北军军权,现在南北二军已完全控制在太后手中,纵然有虎鹰佩也调不动了。”
“她这手不就是防着有人用虎鹰佩调动南北二军。”
“于内朝中诸臣慑于太后淫威皆不敢动,于外诸王年幼羽翼未丰,我们内无朝臣相助,外无诸王支持,想扳倒吕后绝无可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你去策反诸王!”
“什么?”漪房吃了一惊。
“我们现在唯有隐忍,吕后归天之日才是我们动手之时,你是我们的保障,你留在皇宫太过危险,若被太后发现,定会死无葬生之地,掌握不了兵权,什么都做不了。”
郦寄要她离开,贾昀也让她离开,难道她真的应该离开吗?漪房陷入了沉思,原本要留下来的想法也渐渐动摇。
“为了笼络先帝诸子,太后要选一批姿容秀美、聪慧伶俐的宫女到各诸侯国侍候诸王,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贾昀留下这句话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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